黎靜珊回過神神來,忙對黎璋道歉:“黎璋大哥對不起!少爺他誤會了。我會跟他解釋清楚……”
“沒關係!”黎璋驀地打斷她,“我不介意……”
黎靜珊不解地看著黎璋。呃……不介意這種話,不是應該由女孩子說出的嗎?
然而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黎靜珊忙到廚房,把少爺的話轉告給張嫂,心下微松。至少今天不用在忙著搬家一整天之後,還要想在餐桌上怎麼給那紈絝少爺把菜餚擺盤!
而馬車上,阮書八卦地問阮明羽,“少爺,我記得您今晚是沒有應酬的,怎麼突然來興致要在外頭吃?你後晌午時還唸叨著張嫂做的菊花魚呢。”
話沒說完,就被阮明羽在頭上敲了一記,“就你話多,我心血來潮不行啊!”
阮書捂著腦袋嘀咕,“總說我傻,我看,多半是給您這樣敲傻的。”剛說完,腦袋上又被敲了一記。
到了得月樓,阮明羽點了份菊、花魚,吃了兩口,又嫌棄那味道不如張嫂的手藝好,胡亂吃了些別的菜餚,總不滿意,最後只悻悻地回了別院。
阮書看他晚上吃得不好,忙問要不要叫廚房備夜宵。阮明羽只說不必。到了晚些時候,卻說要吃老張記的桂花酥,支使阮書出門去買。
阮書莫名其妙地被他折騰,直到看到原來無人的柴房裡亮起了燈,他才恍惚想起,莫不是少爺為了不讓那粗使丫頭又忙搬家,又忙廚房活兒,才特意使這麼多么蛾子吧?
只是今天多嘴已經被敲打了兩回,如今是再不敢去求證了。
直到深夜,黎靜珊安頓好一切,終於能躺在床、上伸個懶腰的時候,她才有空回看這過的兵荒馬亂的一天,腦中又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今日才真正得見的少東家——阮明羽阮三少。
從早晨在郊外路見不平起,這阮少爺已經在她面前換了幾張面孔:見義勇為的俠客,挾恩圖報的小人,調、戲少女的紈絝……
然而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錙銖必較的奸商!
她從袖裡摸出那顆珠貝釦子,放在燈下端詳。珠貝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上面的紅藍寶石光彩奪目,那溫和和耀目竟能毫無違和地相互融合。
就像那個人。每一種特質在他身上表現出來都那麼自然。然而,每一種特質都在提示著她,那樣的人,還是少招惹為妙!
黎靜珊在床上翻了個身,壓下所有心緒,沉沉睡去。
後院突然住進一戶人家,自然引起下人們的好奇詢問。黎靜珊只說家裡屋子須修繕,暫時借住在這裡。大夥兒打聽一番也就罷了,只有珍兒好奇地探尋:“聽說少爺也沒收你們房租?這房裡原本沒有傢什的,也是少爺給你們配的?少爺可真是個善人!”
黎靜珊對她的詢問只報以淡淡地笑容,在一旁默默地備著菜餚。寄人籬下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她也沒打算跟一個泛泛之交的工友詳細稟告內情,隨她猜去吧。
珍兒見沒有回應,也頗覺無趣,“你來了這麼久了,還跟個悶葫蘆似的。算了,我去收拾少爺的屋子去了。”
黎靜珊默默地送她出了廚房,加快動作把要用的菜蔬洗切好了,忙回到自己屋裡把幾件換下來的髒衣物抱在懷裡,往洗衣房去了。
她躲在洗衣房外的拐角處,偷眼看著前院過來的方向。果然不一會兒,就看到珍兒提著洗衣籃過來。
黎靜珊從躲藏出閃身出來,迎上去笑道:“姐姐這是送衣物去洗衣房嗎?正好我也要過去洗衣服,我幫你送過去,就不勞你跑這一趟了。”
珍兒也樂得清閒,叮囑道:“有勞妹妹了。少爺那件紅藍織錦的料子金貴,要交代他們仔細著。”把手中的洗衣籃往黎靜珊手裡一塞,轉身回前院去了。
黎靜珊等她走遠,在洗衣籃裡扒拉出阮明羽昨日清晨穿的那件衣裳,果然在衣襟下襬處看到裝飾一排珠貝嵌寶釦子,其中有一個小小的缺口,那顆缺了的扣子正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裡。
黎靜珊把那顆釦子放回到它原本的位置,對比著看了片刻,還是把它拿了下來,握在手上。把那件織錦外衫放入衣物堆中,送去了洗衣房。
她決定把這顆釦子留下了!
自己是個記恩的人,就當是提醒自己他的救命之恩吧。黎靜珊這麼想著,把那釦子放入了貼身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