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黎靜瑤嚇得臉色雪白,乞求地對她爹輕微搖了搖頭。
黎志軒心中一跳,按捺下滿心怒火。“你這話什麼意思?怎麼怪不得你們?”
黎靜珊微微冷笑,卻沒有接他的話,直接對三叔公福了福身子,道:“孔聖人都說有教無類。可父親去後,連小弟都被逐出黎氏學堂。這規矩卻到哪裡去學?還請三叔公為我們長房主持公道,允許靜玦重回書院,讀聖人詩書,習禮儀規矩,不至於墮了黎氏子弟的聲名。”
“黎靜玦沒在書院唸書嗎?”三叔公看向黎志軒。
“是……是其他弟子說,他是罪臣之後,不、不配……”黎志軒趕忙撇清自己。
三叔公作為一族之長,早已精通世情,立刻明白緣由。他瞪著黎志軒,沉下臉訓斥道:“族裡當初既然允許黎致遠的靈位進宗祠,就說明他罪不及後人。黎靜玦即是黎氏子孫,有什麼配不配的?”
黎志軒低頭擦汗,諾諾稱是。
三叔公對黎靜珊道:“你讓黎靜玦明日起回去唸書吧,就說是我說的。”
黎夫人和黎靜珊驚喜萬分,躬身行了大禮謝過。黎靜珊得了便宜還賣乖,“多謝三叔公救急又救窮。那老屋咱們今天就騰出來!”
明明銀子是黎志軒出的,黎靜珊卻只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對三叔公行禮後,退出了大堂離去。
黎志軒看著那母女的背影,正恨得咬酸後槽牙。卻聽到三叔公沉聲喚他,“志軒,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其他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黎志軒忙低頭稱是,心裡卻更加忌恨,又重重記下了一筆。
黎靜珊母女拿著那十兩銀票出來,黎夫人就想著去貲屋行去打探租房的情況。黎靜珊卻讓母親先回去收拾東西,自己再去想想辦法。她與母親分手,轉身往阮家別院走去。
阮家廚房後頭,設有兩間柴房,如今幾乎空置著。黎靜珊是打起了那柴房的主意,若是能搬進那裡,這十兩銀子房租也許能多撐兩個月。
只是……這事只怕福伯做不了主,要去尋那個從未謀面的阮少爺才行。
她邊走邊想著對策,連身後有人追上來也沒有察覺。
“……黎姑娘,靜珊!”
黎靜珊回頭,看到竟是黎璋追了上來。她看著他微喘在她面前站定,笑著把自己的帕子遞過去給他擦汗,“黎璋大哥,今日多謝你幫忙。否則咱們家還不知要被怎麼欺侮呢。”
黎璋搖搖頭,問道:“你是要去租房嗎?我陪你去。”
“不是,我想回阮家別院碰碰運氣。”黎靜珊搖頭,“我去尋阮少爺告求一聲,若是能租住在那裡,我也好有個照應。”
黎璋默然片刻,道:“我陪你去,若是談妥了,我還可以幫你們把東西搬過來。”他見黎靜珊要開口拒絕,忙道:“我不進去,就著門口等著你。”
黎靜珊無暇探究黎璋眼中深沉的暗影,滿腦子都在想待會兒怎麼跟阮少爺談判,只是微笑點頭道,“那多謝你了。”
到了別院,黎靜珊把事情簡要說了,請福伯幫通報一聲。福伯沉吟道,“按理說這院子不住外人。我看你為人老實,暫且去幫你通報。只是如今少爺正在午歇,你且到後晌再來吧。”
黎靜珊無法,只得先打發了黎璋回去,自己在廚房裡拿了個胡蘿蔔慢慢地雕花等候傳喚。若是以前的她,消磨時間時則會拿起各種石頭礦石研究。手指的精細動作能讓她平心靜氣,她如今也需要好好想一想,要如何說服那個整日只吃喝玩樂的紈絝少爺。
若是她更美貌一點,或是臉皮更厚一點,或許可以試一試美人計……黎靜珊轉著指間雕好的牡丹花,唉,如今,只能指望他能看上這雙巧手吧。
待她雕到第十朵花時,福伯終於通知她少爺起來了,正要傳茶點。
黎靜珊忙把早準備好的茶點放進食盒,在上面擺上幾朵雕好的牡丹花,提著往正院快步走去。
她在門口敲了敲門,聽到裡面應了一聲,“進來。”
黎靜珊怔愣一瞬,覺得這聲音聽著耳熟。然而她無暇細思,推門而進。
她剛一腳跨過門檻,看到那少爺正在窗下逗鳥,正從身後阮書捧著的鳥食盒裡挑起些黃粟喂鳥兒,聽到動靜轉過身來,那俊美無儔的臉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落入她眼中。
黎靜珊猛地愣住,驚得連手裡的食盒都差點掉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