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海棠長的明豔吧,和她四哥一比也差好大一截,更不要提幹巴瘦的柴芳青,從村東頭的桂花樹甩到後山亂葬崗了。
貴妃不欲與小娃娃一般見識,宮裡摸爬滾打出來一等一的手段,用來跟個小孩子置氣都算欺負她。本想軟不軟硬不硬來兩句刺刺她,讓她有個長幼尊卑,卻不料還沒等開口柴海棠就先炸了:
“少廢話,讓你幹你就幹!我和四嫂忙的腳打後腦勺,天天腳不離地的幹活,偏你像養大爺似的連手都不沾了,慣的你吧?”
柴海棠眼角微挑,看上去頗有幾分凌厲:“你再磨蹭,信不信我揍你!”
“你——你倆合夥欺負人!”柴芳青氣的眼珠子都紅了,可也不敢和柴海棠叫板,一跺腳扛起扁擔蹭蹭就走了。
那氣勢洶洶的架式,貴妃毫不懷疑她飛奔似的就是跑去找柴二嫂告狀。
“海棠啊,”貴妃語重心長地道:“你是芳青的小姑,說話不能給她留話把兒啊,二嫂這人……你也知道,是個不讓人的,成天和她置氣犯不上。你和芳青的確是因為我家木墩兒吃了苦,本來昨天你去送飯我就心裡過意不去,今天我是想不能讓你再累著了,我送去也就是了。”
“四嫂,你怕她們娘倆幹啥?就是活人慣的,和她們不用客氣,咱不欺負她,她佔咱們便宜也不好使。我就讓她送,看她還能上天?!大不了撕破臉,誰怕誰啊?”
柴海棠比她更語重心長:“四嫂,你讀過書,把臉面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可在這村子裡有幾個是按書本活的?該撕的時候就得撕,該罵的時候就得罵,不然別人以為你就是個軟柿子,不捏都對不起自己。”
一席話,令貴妃醍醐灌頂。
她能在後宮裡說一不二,稱王稱霸可不是光靠一張漂亮臉蛋和滿腹才情,論心機她不輸任何人。只不過宮裡女人都好臉面,哪怕背地裡捅刀子捅個腸穿肚爛,當面還都笑眯眯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桂花村玩兒的卻不是這一套,人家時興簡單粗暴,快意恩仇。
看來以後她還是不能太含蓄了。否則撕到最後,對方可能還沒明白她其實已經出招,只不過輕飄飄的被忽略過去了。
“總算都完活了,”柴海棠轉臉又是一副笑面,“我回屋趴會兒,四嫂,你也累了半天也歇歇去吧。一會兒咱還得做晚飯——你等芳青回來的,我能讓她閒著了?”
說完,得意一笑,甩著大粗辮子就回了東屋。
貴妃默默地豎起了大拇指,果然是條漢子,敢於直面撕逼戰士柴二嫂,以後嫁到婆家肯定也錯不了。
……
眼神一掃,就見東屋那條通向後院的小道上傻大個柴榕露出大半個身子,眉若遠黛,目似朗星,咧著大嘴笑呵呵地望著牆裡邊。
如果不是怕他渾身的肌肉塊兒把自己的小牙都給咯掉,木墩兒真想撲上去一口咬死這位傻爹。
從起床到穿衣,吃早飯一路跟個黏豆包似的貼著他,跟進跟出,反正不礙事他也就隨他去了,就指望著他跟煩了自己個兒悄無聲息地就跑了。
誰料得最後到底還是讓他給搞砸了,他們是偷|窺,就應該藏的隱密些,哪像他整個人高馬大的往那一杵,不長眼睛的都能靠風吹到他那裡的強大阻力知道這邊有人!
木墩兒暗叫一聲不好,下意識腳底抹油就要溜。
可他忽略了貴妃那雙大長腿,幾步就躥到了近前,他那小短腿還沒倒騰幾步就讓人揪著後脖領子給扯住了,只聽貴妃濃濃嘲諷的語氣道:
“哪兒去啊,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