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漣到底是書生之見,想法未免過於理想化。沒有武力作為後盾的招撫都是瞎扯淡,更何況招撫是需要拿出真金白銀來的。左戰聽他主動認錯,並沒有苛責他的意思,拍板說道:
“立刻調任登萊巡撫袁可立為山東總兵,率兩萬新軍直攻賊巢。李如柏、李如楨率兩萬遼東鐵騎、秦良玉率五千白桿兵、陳策率三千戚家軍協助圍剿,防止賊兵四散。此仗儘量勸降百姓,由趙彥負責遷徙至遼東交給袁應泰安置。至於徐鴻儒等賊首,本著首惡必辦的原則,梟首示眾,滅其九族。”
眾人領命而去,只剩左戰獨自留在座位上思考這個計劃的疏漏。山東為聖人之鄉,民風淳樸憨厚,百姓勤勞善良,堪稱全國的楷模,自古便有山東安天下寧的說法。可是魯西南地區的確過於貧苦,不如藉著這次機會由國家資助他們前往關東拓荒,同時將李如柏的遼東鐵騎留在當地。這些遼東兵一直與女真人在暗自勾結,走私軍用物資,出賣軍事情報,實為一顆尾大不掉的毒瘤,這樣安排也算是杯酒釋兵權,對得起李成梁和李如松的在天之靈了。
這個計劃的關鍵是能否快速平息叛亂,然後妥善安置流民,一來震懾其他不法之徒,二來讓百姓們看到生活的希望,所以除了派出大軍征討,左戰還增派內監和錦衣衛到山東各地監督以工代賑和一條鞭法的推行,儘快將土地分發到百姓手中,同時借給他們耕牛、農具和種子等。透過朝廷的賑濟和自身的努力來解決溫飽問題,只要百姓有飯吃,有衣穿,誰會跟著妖人作亂。
深夜的詔獄恐怖陰森,王好賢渾身血跡斑斑的帶著重枷跪下堂下。多日前他在北直隸的薊州密謀造反,被戚興國提前破壞,並將一干重犯捕獲歸案。為了審問他的餘孽以及與徐鴻儒的聯絡方式,戚興國不得不採取點非常手段。
看著血肉模糊的王好賢,左戰並沒有一絲的惻隱之心,略帶調侃的問道:
“王好賢,你父親王森先前就因傳播邪教煽動造反而被斬首示眾,如今你又重蹈覆轍,住進了曾經關押王森的那間牢房,真可謂子承父業!”
王好賢面部猙獰,完全不像吃齋唸佛之人,只是被那百十斤重的大枷壓著,沒了當初叱吒風雲的驕橫之氣,過了好長時間才開口說道:
“成王敗寇多說無益,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何必在這裡逞口舌之快。”
左戰並沒有把他當回事,更不在乎他說什麼,微微一笑繼續問道:
“聞香教本是你父親所創,以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為教義,期望西方淨土。可你們不過是一群披著宗教外衣來謀取私利的奸邪之徒,教內淫亂女眷,盤剝信徒,最終也不過是自掘墳墓。”
王好賢被戳中要害,身子微晃,左戰敏銳的發現這個變化,呵斥道:
“石佛口的總壇已被朕剷除,王家餘孽全部緝拿歸案,你在薊州的黨羽也被消滅。至於鄆城的徐鴻儒不過是螢火之光,怎可與大明的日月爭輝。朕已派四路大軍圍剿,剿滅徐鴻儒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王好賢聽到左戰自稱朕,這才發現在他身後還站著一排羽林,當中居坐的少年體形微胖,五官卻如刀刻般分明,目光如炬,眼神中透著一股帝王之氣。
兩人四目相接,頓時魚龍分明,左戰難掩傲嬌之氣,徐徐說道:
“朕十六歲便親征遼東,率四千虎賁就敢衝擊女真人的六萬賊兵,爾等匹夫又怎是朕的對手。”
王好賢早就聽聞小皇帝的一些事蹟,此時心如死灰,嘆息一聲說道:
“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卻也要聚眾反你,只要天下還有窮人,聞香教就不會滅絕,你縱然勇冠三軍也無可奈何!”
說完哈哈大笑起來,左戰見狀也不氣惱,笑著說道:
“朕不僅勇冠三軍,還有一顆愛民之心。自朕登基以來屢次開倉放糧,減免災區的賦稅,如今又在朝廷上下推行新政,朕相信二十年內大明子民都可以吃得飽穿得暖,屆時你的狗屁教義也就糊弄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