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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點本152】二章 兩世為人 (2 / 2)

原因很簡單:吏部管的是人事任擴音升,地位在六部中最高,吏部尚書號稱太宰,幾乎等於第二首輔,壓倒了其它的閣臣,他上面已經有個李春芳,如今又多了一位高某人,豈非“豈有此理”,

隆慶應付的方式很簡單:不見面,不表態,不吱聲,【嫻墨:如今相親界有三不男人,講的是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隆慶則可稱三不皇上,】

陳以勤就明白了,七月,辭職致仕,

陳閣老一生不參黨派,走時身如孤月,唯揣兩袖清風,雖然一輩子沒辦實事,倒是落了個廉潔奉公的美名【嫻墨:官場多的是這種人,不辦事,名聲好,老百姓居然津津樂道愛談他,清官文化,是中國一大奇觀,可知老百姓苦到什麼份上,只要不禍害人的,就要謝天謝地了,那當官的不推拖拉還能幹什麼呢,這才符合民意嘛,官其實是要為民辦事的,不辦事你供著他幹什麼啊,思想不變,永遠不可能成為民主自強的國家,】,

就在高閣老在朝堂上大刀闊斧的時候,東廠大院兒裡則是一派雲淡風清,展眼間到了九月初八【嫻墨:好日子】,方枕諾命人在後院小花園設宴,請其它三位檔頭在亭中酌酒賞菊【嫻墨:我花發時百花殺,東廠之外,正是一片哭號慘亂,】,當然更不會落下小程公公,

程連安不但早來,還上下張羅,曾仕權、康懷也都準時趕到,只有秦絕響遲遲不見,

嗅著滿院的菊香,曾仕權坐在亭裡把腿一抱:“嘿,秦二爺這架子是越來越大了,如今高閣老不是首輔勝似首輔,我看他也不是督公,倒勝似督公。”

程連安笑著親手給他布著菜碟兒【嫻墨:還是陪下句的樣,無狂態,性子養起來了,小權則相反】,道:“廠裡事兒多,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側臉兒朝旁邊喊:“小笙子,你到那院兒瞧瞧去,看看不是什麼要緊的,就讓二爺過來吧,月亮就上來了,咱們這兒等他喝酒呢。”井聞笙點頭而去,

曾仕權笑道:“督公這位置,也懸了快兩年了,總不成一直是方兄弟這麼兼理著,上面也該給個說法才是。”

方枕諾笑道:“其實我倒知馮公公的意了,他是要等著程公公再大兩年,直接坐了這位子,也免得換來換去的麻煩。”

程連安笑道:“大幾歲我也是扶不起來,這一陣子郭督公不在了,是個人都敢過來彈咱的腦袋,倒不如就這樣來個群龍無首,讓他們想打也甩不出牌。”

曾康二人都笑了,方枕諾也陪著笑,心裡卻最明白不過:郭書榮華這一局玩得太好了,廠裡論資格實力,還是曾仕權和康懷,自己沒根基,而且是外撥秧,人脈威信不是想培養就培養得起來,秦絕響調進廠裡的事,他未必不能料到,但他也清楚地知道,這個半大孩子要抖起來更難,程連安年歲太小,有根基能服眾暫也不能推上明面,這廠裡的局面始終存在著一種無法打破的精妙制衡,誰也坐不得大,誰也下不去臺,為了撈功勞、攢些政治資本,大家還都得為廠裡繼續盡心辦事,倘若內廷看廠裡無人,想空降個公公下來,一則馮保不能讓,二則幾位檔頭滿腦袋是刺,誰踩誰都腳疼,這督公的位置就這麼空著,照樣還是姓郭,不管他是生是死,在與不在,天下刮的依舊是東風,【嫻墨:知小郭者,小方也,】

東廠大院西側,有一個窄長的院子,院中有一排二十四間狹窄的小屋,每個小屋都只有一扇窄窗,令這些小屋從正面看去,像一個個瘦長的回字,

金色的燈光帶著些許動感,從二十四扇窄窗中射出來,裡面不時有咕咕的聲響傳出,

秦絕響正獨自坐在靠西最後一間小屋裡,坐在一張黃舊的拱背椅上,坐在一堆鴿籠中間【嫻墨:三個“坐在”,小屋、黃椅、鴿籠,由大到小,好像層層落積木,把他卡在中間,不寫空間,而感覺空間在收窄】,手中翻著一本黑皮簿冊,左肘拄桌,半側身對著燈聚精會神觀看,【嫻墨:手、肘、身,從末稍反寫,區域性連入整體,引帶讀者目光入特寫,】

這簿冊長一尺半、寬一尺二、厚約一指節,表皮有藍字:絕密,

簿冊上每一頁上都粘了許多小紙條,按年月日時標註清晰,此刻,他正看到隆慶三年十月初六,這一天的紙條有四張,第一張寫的是:卯初,至井邊打水,俯望良久,似照看容顏,【嫻墨:照看容顏不必那麼久,實想自盡,猶豫不決,】

他眼中痴想其景,微露些許笑意,隔一隔,又看第二張:午,食粘米團,少噎,打嗝多時,庭中漫步以散之,秦絕響在嗓子裡“呃、呃”地學了兩聲打嗝,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他隨手又翻開另一頁,是隆慶三年十一月十二,紙條有六張,看到第六張“亥初,臨睡,燈下散發梳妝,發及蓋頸。”時,若有所思,用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露出嚮往陶醉之色,

失了會子神,他向後連翻數十頁,找到一頁,這頁紙比之其它明顯黃舊,上面點點凹凹,紙質略有脆意,

這一天是隆慶四年一月初八【嫻墨:好,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紙條只有一張,

他望著這張紙條、輕輕地撫弄著,彷彿在撫摸著某種柔順的東西,

小屋外腳步聲響,傳來井聞笙的聲音:“二爺在嗎。”

鳥籠裡的鴿子被人聲微驚,咕咕撲翅,桌上燈苗閃爍,拖得四壁都是籠影,

秦絕響忙將簿冊放在桌上,清嗓問道:“什麼事。”

井聞笙道:“方老大在後院設小宴對月賞菊,大夥兒正等著您呢。”

“知道了,你先去罷。”

秦絕響伸袖在眼角按了按【嫻墨:真情如是,】,站起身來穩了穩情緒,俯看簿冊,伸出手來,戀戀不捨地又在那張紙條上摸了一摸,不忍合上,“撲”地吹滅燈燭,轉身推門而出,

月光淡灑入窗,將簿冊一角映亮如雪,

在月光照不到的左邊,那張本頁唯一的紙條上,暗暗地寫著幾個字:似倦似病,終日未起,發披床頭,當可及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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