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淑景院僅有二十個人,雖不比以前了,但只要人是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流丹附和道:“姑娘和我想一塊兒去了。”
菀昭拿絲巾擦了簫,“我已經很久沒吹簫了,從那天起,再沒吹過。”
外面湘蘭抱著書箱,“姑娘忘了嗎?二月的時候,您還說要練練簫。”
“啊,”許是她忘了,自己曾天天坐在水榭那兒吹簫。“那時候啊。”
老夫人怕太太給的人不合心,就指派了湘蘭照顧她了,“太夫人還說您吹的好呢。”
吹得再好,沒有肯聽的人,也是一種悲哀。
菀昭試著吹了斷小曲,簫聲幽遠,似是呢喃囈語。宮裡最忌諱發悲音了,這樣的聲音,只會招來更多的怨懟。
流丹剛想讚佩,聲音卻停了。
“不吹了,這樣的聲音,聽著怪難受的。”
湘蘭猜她心裡有事,一聲不吭地去整理書架了。
流丹誇道:“姑娘的簫吹得極好。”
菀昭笑而不語,她再也無法吹出清麗的簫音了。
從前太子趙睿鍾愛蕭氏的琵琶,十日裡有九日能聽到清脆圓潤的琵琶聲。本來她也是愛的,外祖母在世時常給她彈曲子,無論是解悶的俚曲,還是陽春白雪似的雅樂,她都愛聽。那個時候她確實愛著琵琶。但卻沒想到她因家中連遭橫禍而傷心抱病去了,再沒如此好的琵琶語了。
後來又多出了個蕭氏,佔盡了雨露恩澤,更令她遠離琵琶了。
隨之遠去的還有簫。
王皇后厭惡蕭管,何人在她面前吹簫,都引她不悅。有日她吹簫時不慎被她撞見,立即引她冷嘲熱諷。她只能白白挨頓訓,除了恭順的受著,別無他法。
殊不知菀昭手裡的簫,是當日晉國公韓霈的愛物,從不示人。旁人也許聽過它的來歷,但真能有幸見它一次的則少之又少。
流丹前面說了好些話,她一句也沒聽到,直到“姑娘,這簫上還刻了字。”這句,她才回過神。
她隨口謅道:“啊,上面的字我也不懂。小篆的字,我能識得三五個就不錯了。”
“唉,畫黛姐姐通這個,你去問問她不就好了嗎?”
她凝笑道:“她能看懂這個?”
能懂小篆的人,那應該已大通書籍了。
“也許吧,不過我看她的箱子裡,也堆了許多書。都是我不認得的,所以我猜她也懂這個吧。”流丹猜測道。
菀昭淡淡一笑,“你懂什麼?這個連先生都未必通,她能懂的了?”
嘴上那麼說,心裡早在懷疑了。畫黛識字不假,前世她也曾為她代筆屬文。文墨的斟酌上,像是經過誰教習的。單是一個譚道姑,怕教不出這樣伶俐的丫頭。
“也許她自學的呢?她那麼聰明,誰編的謊話都騙不了她。”
“噯,你倒是看重她。”
菀昭敷衍一句。忙著回憶前世去了,也許有些記憶被她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