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几上供著三足青玉鼎,只惜裡面的香料已焚盡了。旁邊的香盤裡空空如也,只橫著一副銀箸。
菀昭見爐裡只剩香燼了,就問:“流丹,還有剩的散香嗎?”
流丹還記著老夫人講得那些話,所以打那起便小心翼翼,提起十二分精神服侍主子。“還有些香丸,只是焚了味道不大好。”
“不打緊,有就好。”菀昭笑道。
流丹戰戰兢兢地焚香,即便是隻會模仿別人焚香的動作,也要做的毫無破綻。放下爐蓋的時候,手都有些抖了。
“你去把簫取來。”
流丹從不知道這藏著簫,“姑娘,簫放在哪?”
簫已經許久未動了,菀昭也不大記得它放在哪了。“興許是哪個箱子裡吧。”
流丹聽罷,埋頭去找箱子。一眼也不看菀昭,生怕與她對視。
箱子深處找到了匣子,“這呢。”
開啟看,竹簫有了年歲,倒像是流傳下來的東西。
“給。”流丹頷首低眉,忽地默然。
菀昭察覺她的異樣,“你怎麼了?好端端的,竟成了個默不作聲的丫頭。”
流丹閉緊嘴,只白白受著。
她笑道:“別是那天老夫人說的話,戳你的心事了?”
流丹嗓子裡發出細微的“嗯。”
“噯,凡是豪門大戶,哪個不是人丁眾多,姑娘們身後婆子丫鬟的跟著。我們小門小戶的,只要不出事也就阿彌陀佛了。”菀昭為她排解道。
她還是放心不下,“可,老夫人她。”
“祖母是上了年紀的,看過了那些大是大非。靖娘不懂事,萬一聽了那些風月閒話,真效仿了,怕生大事。祖母囑咐幾句也是對的。況且,當時還有外人在,講那些故事太不合時宜了,老夫人不滿實屬正常。”
流丹漸漸舒解了心愁,“我知道了。”
“再說了,你個丫頭,天天想什麼呢。憧憬嫁個如意郎君就罷了,還總挑唆,難不成你想做紅娘了?”菀昭刮她的鼻子。
她小臉通紅,“我知錯了,日後再也不敢了。”
“知道就好。”菀昭淡淡一笑。
“姑娘,對了,淑景院新來了幾個灑掃的丫頭。院裡已有了八個看院的使女,不用再添了吧。”
淑景院地方不大,現在的使女足夠用了。
她淺淺笑了,“哦,我知道。”
流丹來的時候,淑景院只六個人,算上芸兒,也才七個。內室裡照顧姑娘的只她一個,芸兒和清蘅固然出挑,可是兩人都不愛出風頭,只有流丹出面去管事了。
“我倒覺得淑景院不用那麼多人。”流丹小聲說。
“你不懂,這些還不夠呢。”菀昭笑她痴,“你不知道,從前有三四十個人服侍我,後來家裡不濟,我尋了藉口就遣散她們了。沒想到走得是忠我的,來的卻是負我的。府裡撥來的丫頭,不中用不說,還甚會惹是非。趕走了她們,淑景院除了做粗活的使女,就是金媽媽了。”邊說邊撫摸似玉的竹簫。
外面的架子散了,裡面的弊病自然顯出來了。菀昭話停了片刻。
提及金十娘,她總會惆悵會兒。流丹低聲下氣地說:“姑娘莫要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