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已經斷氣,她身上的傷口駭人,粗看下來,中了十多刀,有幾刀命中了要害。文瑛解下裘衣,將文夫人的遺體蓋上。
“她平生最愛美,應當不願意讓別人看到她這副樣子吧。”
蒼雪嵐低頭道:“文夫人是女中豪傑。”
文瑛站起身來,她的小腿傳來陣陣鑽心的痛,“爹爹在車廂中,他沒見到我安然無恙,定然不會捨得死去。”
蒼雪嵐本想扶著文瑛,可文瑛卻避開了他的攙扶,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車廂旁,蒼雪嵐暗歎了口氣,跟著她一起進了車廂。
文昭酌還吊著一口氣,像是不甘心般,遲遲不願意閤眼。
見文瑛來了,他才放下了心,又看著蒼雪嵐,雙眼發紅,青筋暴起,像是想說什麼,卻又因為已是將死之人,再無力多說一句話。
蒼雪嵐將文昭酌的手拉住,認真地道:“文世伯放心,只要我蒼雪嵐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文瑛受半點委屈。”
文昭酌這才安靜了下來,他最後一次看向文瑛,目光柔和似水。
文瑛的眼淚一直就沒停過,見文昭酌看向她,便強撐著露出了一個淺笑,“爹爹,女兒從來沒有怪過您,您是當今世間,第一高風亮節之人,女兒以您為榮,日後,也必不會辱沒您的名聲。”
文昭酌輕輕地朝著文瑛點了點頭,他的目光逐漸失去了神采。
文瑛再也忍不住,伏在文昭酌地屍身上痛哭起來。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她從一個一品大員的官家小姐,變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
為了不褻瀆文昭酌夫妻的屍身,蒼雪嵐立刻派人去了寧州城,買來了兩具棺木,還著人通知了巡撫陳大人,其他人駐守在此地,盤查黑衣刺客的身份。
文瑛靠坐在倒下的馬車廂旁,她的淚已經流盡了,臉色木然,對周遭的一切都沒有半點反應。
蒼雪嵐將自己的披風解下,披在了文瑛的身上,他從懷中拿出一瓶金瘡藥,捧起文瑛受傷的小腿,撩開沾著血跡地衣衫,將藥粉輕輕撒在傷口上。
這藥止血很有效,就是用起來有些疼,文瑛嚶嚀了一聲,想要把腿收回來。
蒼雪嵐抓著她的小腿,安慰道:“忍忍,這傷要儘快處理,否則容易落下病根,還好他們的飛刀沒有毒,你放心,我的軍中有最好的醫生,一定會讓你連疤都留不下。”
文瑛抱著身上的披風,沒有說話。
“……對不起。”蒼雪嵐愧疚極了,“是我來的太晚了。”
接到信後,蒼雪嵐佈置完軍中事宜,立刻帶了一隊人快馬加鞭地往寧州城趕,一路上風餐露宿,半點都不敢耽誤。卻沒想到來時,沒有將黑衣人佈下的眼線清理乾淨,這才讓他們趁機發出了訊號,通風報信,致使文大人夫婦不幸遇難。
文瑛搖搖頭。
“你知道這些人是誰嗎?文伯父可是朝廷的一品大員,誰敢冒著抄家砍頭的危險去刺殺他?”
“……我聽父親說,領頭的那個叫做陸伯言。”
“陸伯言?”蒼雪嵐眼中精光乍現,“江湖第一大派唐門大弟子陸伯言?”
“似乎是這麼個人。”文瑛長時間沒有說話,一開口嗓子有些乾澀。
蒼雪嵐為她包紮好,又從自己的馬背上卸下了水壺,“喝點水吧,潤潤嗓子。”
文瑛接過水壺,喝了一口,又問道:“這個陸伯言和我文家有何恩怨?”
“陸伯言江湖人稱摘星公子,武功極高,精通暗器和輕功,剛剛不慎讓他給跑了,真是可惜!”
“唐門是名門正派,怎會幹出這種不仁不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