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文昭酌實在太聰明瞭,不知道究竟是從哪裡看出了破綻,猜到了他的身份不說,連部署都猜的八九不離十,這樣的人怎會不給自己留一個後手?
“別忘了,您的女兒妻子都在我們手上,我建議您不要耍什麼花招!”
“正如你所說,我一家三口的命都在你們的手上,我又如何能耍花招呢?有這個時間,還是看看那些邊邊角角有沒有暗格吧。”
陸伯言剛收起刀,就聽見外面有人高叫道:“師兄!有詐!我們的人放訊號了,有人正在朝這裡逼近!”
陸伯言一愣,一刀砍向文昭酌,鮮紅的血染紅了他大半個袖子,“你做了什麼?”
文昭酌咬牙笑道:“陸公子年少便在江湖成名,想必是個聰明人,只可惜年齡太小,考慮的還是不周啊,既然要對付我,就應當將我做官二十多年來的人脈都打聽的清楚一些,很多人雖然已經多年不來往了,但我若是修書一封,請他來助我,他還是會賣我這個面子的。”
陸伯言一個激靈,“蒼雪嵐?怎麼可能?你的信明明都已經被我截住了。”
“你們江湖中人,總是喜歡將朝廷官員想的太簡單,我好歹也是一品大員,難道手下連個能送信的人都沒有嗎?”
陸伯言自知吃了大虧,蒼雪嵐既然來了,賬本他是鐵定拿不到了,但文家人卻不能留,他惡狠狠地朝外面喊道:“殺了文家那兩個女人!”
說完,陸伯言一刀刺進了文昭酌的心口,“文大人,黃泉路上,不必走得太快,你的妻子女兒馬上就來陪你!”
他將刀拔出,立刻出了車廂。
刀上淬著劇毒,文昭酌必死無疑,他要趕緊解決那兩個女人,趁著蒼雪嵐還沒來,一把火燒了這輛馬車和這些屍體,然後趕緊撤離。
江湖俠士,最看不上的就是朝廷這群昏官庸碌,但蒼雪嵐的名頭,他們卻不得不敬畏懼怕,這個男人從小在戰場上長大,十二歲便上陣殺敵,十四歲就成了少將。
永令二十五年,他剛滿二十歲,鄰國大昊出兵來犯,他的父親蒼青鋒老將軍戰死,屍體被敵軍吊在營前示眾,他的妹妹聽後急病攻心,撒手人寰,他也重傷,命在旦夕,卻拼著最後一口氣,重整軍隊,殺出重圍,俘虜敵軍三萬多人,並全部坑殺,自此名聲大振,大昊人被嚇破了膽,再不敢進犯邊境一分一毫。
如今他也有二十六歲了,鐵腕名聲越發響亮,人稱大周殺神。
如果來的真是蒼雪嵐,那事情就棘手了。
陸伯言出了車廂,卻愣住了,那個本來嚇得瑟瑟發抖的婦人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已經手起刀落宰了兩個人了。
看來文夫人也是個高手,剛剛裝出那般弱女子的模樣,正是為了此刻發難。
文夫人踹開眼前的屍體,從腰間抽下一條軟鞭似的腰帶,耍起來竟一時讓人無法接近。
“瑛兒快走,這裡我來頂著!一定要撐到蒼將軍來!”
文瑛咬了咬牙,見文夫人已經殺出了一條血路,便立刻逃跑,她的身後母親拼死搏鬥,她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
父親半年的心血和一生的名譽,全都壓在她的身上,活下去!才有機會為父母報仇。
她拼了命地向前跑去,冷風如夾帶著利刃,在她臉上劃過,刺得她生疼,眼淚止不住地往下砸,她卻始終沒有哭出聲來。
身後兵刃相接的聲音驀然停了,文瑛心裡一涼,險些摔倒。
文夫人想來已經被謀害。
她望眼欲穿,前方仍是一望無際的官道,蒼將軍的援兵遲遲未到。
一隻飛刀嗖地一聲飛來,射中了文瑛的小腿,她慘叫一聲摔倒在地,回頭望去,幾個黑衣人已經近在眼前。
文瑛心如死灰,卻仍堅持著,手腳並用向前爬去,小腿潺潺往外冒著血,拖出了一路斑駁血跡。
一個黑衣人已經追了上來,他雙手抓著刀柄,將刀高高舉起,眼看著就要落在文瑛的背上,突然兩支箭劃破長空,一支直中他的腦門,一支貫穿他身後人的喉嚨。
從官道旁的樹林中,掠出一匹棗紅色的駿馬,馬上坐著一名男子,身著黑色鎧甲,背後紅色披風飛揚,手持長劍,俊美如神祗下凡,只是從額角開始,有一道傷疤,一直劃到下顎,讓他失了兩分美色,多了三分肅殺之氣。
男子駕著馬,從文瑛的身上飛躍而過,將文瑛身後的黑衣人全數擊斃後,又調轉馬頭,朝文瑛奔去,他側下身子伸出手。
文瑛有些恍惚,剎那間,她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這個男子也如同現在一般,鮮衣怒馬,笑如春風拂面。
文瑛抓住了這隻孔武有力的手,眼前一花,下一刻便坐在了馬上,靠在了那人的懷中。
文瑛抬頭,入目的是他那一節白玉般的下巴,和高挺筆直的鼻樑。
“雪嵐哥哥。”
蒼雪嵐低聲安慰道:“別怕,我來了。”
話音剛落,三十騎兵衝了出來,他們揮起長劍,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