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況且……”
“殿下?”
這一句,女子沒有再回應,而是仰頭一口飲盡杯中之酒,閉上眼睛像是品味了那麼片刻,而後睜開眼皺起眉頭,有些遺憾:“還是……差了那麼點兒味道啊……”
男子聞言,目光落在桌面的酒壺之上,抿了抿嘴沒有再再問。
……
一月後,明省谷。
蕭珞和薛澐兩人並肩立在靠近明省谷入口的空地上搭起的高臺之上,看著高臺下那些新入谷的弟子們正有些緊張而又忐忑地,進行著入谷的大典。
這是明省谷建立以來,第一次的盛大儀式。
前幾日趕回來的姚嵐還毫不見外地與薛澐吐槽過,他們這些個明省谷第二代成員都還沒有正正經經的入谷儀式,看陸巖將這儀式越是弄得風生水起,她越是有些眼紅那些即將正式成為明省谷第三代弟子的孩子們。
高臺取了附近山峰的石料,一點點壘起,倉促之間甚至有些粗糙,一塊塊石料之中殘存的泥土之中還有一些未清乾淨的雜草草籽,進入明省谷後在聚靈陣作用下的靈氣滋養之中,反而很快發芽冒出了頭。
陸巖本要清掉,卻被薛澐攔了下來。
於是今日,分明厚重大氣的石制高臺的一層層階梯之中,卻一棵棵鑽出翠綠色的草葉。
石階取九九之數,並不算多,也並不如何高,但在眼前的這些剛來到山谷中還有些畏畏縮縮的孩子眼中,已經是這短短几年的人生之中見過最神氣而又莊重的建築。
石階高臺之上,併為谷主的薛澐和蕭珞身後,立起一丈多高的石碑。石碑邊緣被篆刻上獨特的符文符咒,自引靈氣滋養,將原本同石階一樣材質的石頭變成輕易不會腐朽碎裂的模樣。
石碑之上,刻著的是孩子們入谷之後便有人教習認字後,需要背誦的第一篇內容。
“求世間公理,謀萬事真澈。不以出身論對錯,不以強弱辨是非,存於微時奮發而上,為達者後憫心不失。長存初心,永記明志,不棄,不退。”
石碑上的字刻得極深,一字一畫,卻又極工整。謹慎而用心。
薛澐看著高臺之下,一個個手中攥上了明省谷的玉符雙臂抬起立在胸前,踏上高臺的石階,慢慢地一步步走上來的二十六個孩子。這些孩子中大點兒的看著十一二歲,最的才四歲,一個個卻也走得有模有樣。
谷中除了陸巖在一旁主持入谷的儀式,其他人都在高臺兩側坐著觀禮。
走完並不算長的石階,還未真正進入修行的孩子們都有些氣喘,此時面對著雖然先前見過幾次態度也都很溫和的兩位谷主,在這樣特別的場合氣氛下仍舊有些緊張。孩子們手持玉符,在蕭珞和薛澐一左一右讓開之後,順著陸巖的指引聲跪倒在地,拜過篆刻谷訓的石碑,仰著頭揚聲,一字一頓地將石碑上的內容念出來。
唸完石碑上的文字,孩子們站起身來,重新端正了姿態,衝著慢慢走回石碑前的兩位谷主躬身行禮。
蕭珞手上掐了一訣,一道流光從他指尖散開,化成星星點點的碎光,有意識一般地朝著高臺上孩子們手中攥著的玉符而去,在他們驚歎的眼光之中,沒入原本還有些灰撲頗玉符之內。
所有攥著玉符的孩子都感覺到手裡的玉符抖動了一下,一瞬間,煥然一新。
直到這一刻,這些給孩子們的能夠出入明省谷象徵身份的玉符,才算是真的完成。但即便如此也跟明省谷中陸巖姚嵐他們的玉符不同,畢竟是初入谷的弟子,總要有些限制。
這一下之後,蕭珞微微退了一步,轉頭看向薛澐。
薛澐背對著她親手一筆一筆刻下的石碑,面對著明省谷真真正正即將從頭培養的弟子,心中也頗為感慨。
從剛假死離開綿州時候身旁只有蕭珞一個,到如今建起明省谷收攏人手培養弟子,甚至來日有與九州大陸諸多勢力一搏的念頭……
此時此刻心中縱有萬千升起的豪情,卻也同時壓上了沉甸甸的重擔。
從今而後,一切行止不再是她一人之事,不再能肆意妄為,當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薛澐無聲地深吸一口氣,揚聲開口:“今日起,你們便是明省谷第三代弟子,當謹記谷中篆刻之訓,不忘初心,不忘舊時,立志以心,行之以韌,我輩之道……縱艱險,不退不棄,亦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