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板有粉底都蓋不住的黯淡,嘴唇乾燥脫皮,唇膏的顏色已經斑駁,整個人看起來氣色都很糟糕,似乎只有瞳孔還保持著亮度。
何莞爾撫了撫臉,開啟化妝包想補妝,剛湊近鏡子忽然看到自己眼睛裡的紅血絲。
她愣了一愣,忽然沒來由地想起那對血紅出現在她夢裡的眼睛。
腦袋裡驀然一疼,心臟深處似被一根針狠狠地紮了一下,疼地揪成了一團。接著是一陣頭暈目眩,連天花板開始旋轉。
等她意識逐漸清明的時候,發覺自己坐在馬桶上,氣喘吁吁地捂著心口,額角滲出豆大的汗珠。
何莞爾坐了好一陣,呼吸才漸漸平穩。她手支著頭苦笑連連,對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滿意。
這幾日連續失眠,確實沒休息好,但以前跟新聞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類似的狀況。她還記得最誇張的時候連續一週熬夜趕稿,頭都沒捱過枕頭。
可那時候年輕身體好,累了靠著桌子睡半小時,不說滿血復活,半血也是有的。哪像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還差點暈過去。
何莞爾自嘲了一番,剛想要站起來,忽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應該是有人朝著衛生間而來。
鬼使神差地,她竟然把隔間的門掩上——想都能想到她現在肯定是一臉的紙白,可不能讓別人看了笑話去。
腳步聲漸漸地靠近,粗粗聽來,似乎有兩個人。
何莞爾默默等著那兩人趕快完事走人,結果人家卻根本不是來上衛生間的。
腳步聲停在幾米之外洗手檯的位置,接著有人說話:“昨天沒請假就不見了人,稿子都不審,可把總編氣得夠嗆。聽說今天來倒是來了,窩在辦公室不出門,臉色很不好看。我猜,她就是害怕我們主編這一次的策劃,找不到應對的辦法所以破罐子破摔了。”
這把清甜的聲音很有辨識度,何莞爾一聽就知道是聶芸的助理付瑩瑩。
至於付瑩瑩說的是誰,顯而易見。
何莞爾啼笑皆非地搖搖頭,她早明白哪有人背後不說人的道理,尤其她這樣的性格和經歷,被人口誅筆伐是理所應當的事。
不過就衛生間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付瑩瑩竟然不設防隨便議論她——最起碼也要查實這裡真的沒人才對。
看來聶芸現在的眼光比以前差了很多——只要聽話就好,也不管嘴巴有多大以及腦子裡的坑有多大。
“還不是當年白廷海和總編是老同學,所以她才能進來,總編當初還找了你們主編帶她。結果,人家翅膀硬了自己能撲騰了,就擠走當初帶她入行的老師,我這個外人都看不過眼。”
接付瑩瑩話的人是法制欄目的編輯,似乎姓陳。
何莞爾對她印象不深,只覺得這人平日裡遇到她也客客氣氣微笑招呼,沒想到不顯山不露水的,原來很有自己的想法。
和同事一起吐槽都看不慣的人顯然是聯絡感情的最佳方法,付瑩瑩興致一起,嘴裡噼裡啪啦:“這次我們主編的策劃,就算明明白白擺出來,那個女人也沒辦法搭上那條線的。”
她停了一下,聲音壓低了點,又略帶著幾分得意:“主編說,已經約好莫春山在桐城大廈見面,如果順利今天就能完成採訪初稿。”
陳編輯很驚訝:“這麼快?上週不是隻有個策劃而已嗎?”
付瑩瑩相當驕傲:“那邊有主編的閨蜜在,這個採訪十拿九穩,主編還說了,從這一次的策劃開始,我們要漸漸收復失地,讓集團的人看看誰才是山城商報的當家花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