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莞爾則無聲地彎了彎嘴角——看來現在的聶芸,總算恢復了曾有過的雷厲風行。
其實,何莞爾和聶芸之間,有過一段“蜜裡調油”的時間。
何莞爾剛進報社的那年,什麼都不懂憑著一腔熱血跑新聞,聶芸是她的頂頭上司;三年前,何莞爾成了聶芸的副手,主要任務是幫她減輕工作壓力,那時候聶芸也和她推心置腹,一起完成不少急難險重的任務。
她們的良好關係終結於兩年前。
這些年,傳統媒體萎縮,新媒體的形式日新月異,很多都將網路當成了主戰場,山城商報的新媒體分部也應運而生。
兩年前,山城商報的新媒體分部成立、聶芸被調去那邊當負責人,何莞爾順勢成了財經欄目的主編。
這其實是皆大歡喜的事,聶芸一開始也是雄心勃勃。
然而她一個根正苗紅的財經記者,從一入行就乾的這個,忽然被弄去搞什麼新媒體,一下子沒了抓拿,業績慘不忍睹。
半年不到,她就跟於偉安說自己能力不夠願意讓賢,想回到財經欄目。
她那時候認為,以自己和何莞爾亦師亦友的關係,回到財經這塊應該很容易。
於偉安了解了她的想法後,回應說要和何莞爾談一談看怎麼安排她們的職位合適,畢竟何莞爾已經當了半年的主編,聶芸一回去,又該怎麼安置何莞爾?
然後,就沒了然後。
聶芸一開始等著回自己的大本營,三番四次沒等著下文,直接找上了何莞爾。
其中的過程頗有些糾結,但何莞爾並沒有讓她如願,於是聶芸成了個無處可去的狀態。
回不到財經欄目,於偉安也不聞不問,聶芸竟然也沒辭職,一直熬到半年以後特別策劃欄目成立,她才找到了安身之處,結束了坐冷板凳的待遇。
期間,報社裡便開始流傳起來何莞爾心機深沉忘恩負義擠走聶芸的傳言。
何莞爾從不爭辯,她深深明白以她既得利益者的身份,怎麼和別人解釋,都不會有人相信她。
然而她卻料不到傳言漸漸失控,甚至於有人背地裡開始傳她為了向上爬,不顧廉恥地勾搭集團裡各色各樣的高管,妥妥的狐狸精。
對於付瑩瑩剛剛說的什麼收復失地,陳編輯回應:“我就怕單打獨鬥打不過的時候,她又去找她的白老師幫忙。白廷海在慶州這個圈子實在太吃得開,指不定會給他這個學生什麼好線索。當初她不就是靠著他爬起來的嗎?要不是有內線訊息,她那一次怎麼能先於警方把P2P集體跑路的訊息發出來?又怎麼在警方還沒立案之前就把墨海投資非法集資的事暴出來?”
付瑩瑩馬上冷嗤一聲:“什麼老師學生的,你怎麼這麼天真?一個離異單身,一個豔名在外,這兩人三天兩頭在荒郊野外約會,你覺得他們會只談工作嗎?”
對方沉默了幾秒,意味深長地接了句:“難道說……”
“你說呢?”付瑩瑩滿是嘲諷的語氣,“二十九了不結婚,還沒個正經男朋友,成天一副高嶺之花的模樣,私底下不知道收了男人多少好處。”
何莞爾再不在乎,也不能對這樣的話無動於衷。
她站起身,推開隔間的門,聲音不輕不重,剛剛好把付瑩瑩嚇得打了個哆嗦。
她手抖了抖,本來用來補妝的睫毛膏滑過面頰,留下一排濃黑的蜈蚣腿。
陳編輯顯然也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轉過身瞠目結舌地看著何莞爾:“何、何……”
何莞爾淡定地走過陳編輯身後,聲音微揚:“陳編輯,非法集資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可是兩個概念,你還在法制欄目寫稿,怎麼這麼基礎的問題都要搞錯?”
陳編輯不敢再留在這多事之地,匆匆一句“我先走了”,就頭也不敢回地跑掉。
“付瑩瑩,你先別急著跑,我有句話要問你。”
付瑩瑩本來也下意識地想逃,然而何莞爾一句話就讓她僵在了原地,腳下挪不動半步。
何莞爾看著她一副戰戰兢兢的弱雞樣,踱步過去收拾好自己遺落在洗手檯上的化妝包,慢悠悠地洗手,又慢悠悠烘乾,最後轉身倚著洗手檯,右手輕輕搭在腰間,似笑非笑地盯著付瑩瑩。
哪怕狀態不佳,她何莞爾靠氣場也能碾壓付瑩瑩這種戰五渣。
她對付瑩瑩笑了笑:“你說我豔名在外?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哪一個豔名?是你半年前信誓旦旦說的我被集團老總包養的豔名,還是你說的我們的於總編、隔壁晚報的許總編、樓上財務胡總監,反正這樓裡所有男人離婚都和我有關的豔名?”
付瑩瑩根本想不到她背後嚼的舌根何莞爾竟然全都知道,當即面色慘白不敢吱聲,生怕何莞爾揍她。
這個女人可是公安大學畢業,聽說當年進不了公安局也是因為下狠手差點把人打死,萬一她發起瘋來,自己這小身板能扛住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