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脫了鞋襪就下去,接著被溪水的沁疼了骨頭,還被有鋒利稜角的鵝卵石刺得齜牙咧嘴。他硬著頭皮走著,一直倒吸涼氣。
何莞爾也不見得舒服到哪裡去,兩個人咬著牙誰都不肯服輸。
秦乾那時候就一直納悶,這低他一級的學妹怎麼就那麼倔?自己在搏擊課上被教官拉來給一年級新生做示範,不過被稱讚了幾句以及兩招放倒了毫無基礎的何莞爾,之後她就和他槓上了。
處處挑釁,處處不服氣,什麼事都要和他一爭高下。不僅門門考試都要拿第一,連體測都要拿男生的標準要求自己。
不過就為了證明自己比秦乾優秀而已。
秦乾簡直哭笑不得,他一個大男人又不好和個弱質纖纖的小姑娘計較,但你若讓著她,又會被她骨頭裡挑刺說你看不起她。
一來二去的,他竟然漸漸習慣學校裡有這麼一個刺頭的存在,有時候甚至覺得有趣。
那次趟著石頭過河是她最後一次主動挑釁。
何莞爾眼看著秦乾快要領先她一步的距離先上岸,她竟然耍賴,拉著秦乾的衣角不許他上去,還想把他推進水裡。
秦乾好歹快一米九的身高,又怎麼可能被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她得逞?
於是何莞爾推人不成,自己反而被秦乾抱進懷裡,一起滾進了小溪裡。
再之後,是他鬼使神差一般地強吻了她,然後,就被何莞爾一拳頭揍在鼻樑上。
她從小溪裡狼狽地爬上岸,秀髮滴水,襯衫被打溼微微透出肉粉色,面上又羞又惱。
她握著拳,眼裡帶著淚:“秦乾,你混蛋!”
他全身也溼透了,鼻腔裡又酸又疼,心裡卻又甜又蜜。
他表情認真嚴肅,心中柔情似水:“我會負責的。”
之後兩年的時間,他一直在踐行自己當初“負責”的承諾,也從沒懷疑過他們是能走下去的。
喜歡何莞爾的男生很多,倒追他秦乾的女生也不少,但是從來沒有誰能讓他們分心,讓視線從對方身上偏離一瞬。
在知道何莞爾女承父業一心一意要回慶州之後,他甚至拋卻在帝都的家人,開始謀劃畢業後跟著她回慶州的事。
既然她鐵了心要當警察,所以他也改變了職業規劃,或者考檢察院或者乾脆當個律師,平時按時上下班,才能看顧到家裡,好好照顧她。
誰知道,那一晚上以後,她把他推得遠遠的,甚至一個合理的解釋都沒有。
秦乾曾經想象過是她有苦衷,也曾寄望過某一天她會淚水漣漣懇求他回到她身邊,但何莞爾就是那麼決絕,連解釋的話都不屑於說一句,只留給他遠去的背影。
結果現在為了個案子,為了個莫須有的名字,竟然這樣低聲下氣。
甚至,還主動奉上他當年最想得到的東西?
秦乾眸色漸冷,冷笑了一聲後,一字一句地回答:“權色交易?對不起,你太小看我了。”
剛才那番話已經是何莞爾最大的極限,聽到自己被秦乾拒絕,不知道為何,她竟然鬆了一口氣。
腦海裡湧出一個毫無用處的念頭——她當年,並沒有愛錯人。
雖然於事無補,卻讓她好受很多,甚至她感覺到自己鼻尖的微酸。
她悄悄地吸了吸鼻子,低著頭,聲音如常地道歉:“對不起。”
下一秒,她拿著包站起身:“我剛才說的關於安若愚的線索,你們考慮一下,我依舊保留之前的意見,這件事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就畫上句號的。至於卓安然的事讓秦主任不愉快了,那就當我從來沒提過吧。”
又將前幾天他借給她的傘遞給他:“你的傘,謝謝。”
說完,何莞爾便轉身離去。
都走出好幾步了,秦乾忽然叫住她。
“何莞爾,當年就算是誤會,你也沒想過要和我解釋嗎?所以我當年理解為你變了心,不對嗎?”
何莞爾背影僵了僵,步子似有千斤重一般,但終究忍住了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