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陸老爺子的預言是真的,那太子妃日後必定登上鳳位,母儀天下。
若他在此時拉太子妃一把,待太子妃他日重新得寵,必然少不了他的好處…….
更讓他意外的是,從天壇回宮的路上,太子親自抱著太子妃回殿。又看那日太醫為太子妃診斷,太子的神色很明顯的帶著後悔。旁人看不出來不奇怪,他打小服侍殿下豈會不知太子對太子妃何等上心。
這麼多年了,太子除了對小霜略略溫柔,可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這樣在意過。
李春堂在宮裡是個人精,自然知道該幫誰了。
“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沈穆時不冷不熱地朝他拋了這句話後,又埋首批改奏摺。
大婚第九日。
夜裡風涼,雙雙體溫又燒了起來,一直居高不下。芯兒與靜兒滿面愁容,兩人合力將雙雙抱起,勉強喂她喝了一些水,之後解開她的單衣用棉巾沾了冷水仔仔細細擦去她身上的汗。
“都燒了五天了,主子還是昏迷不醒,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殿下也不心疼心疼主子,一次都沒來過!”芯兒擔心地看著昏迷的太子妃,彎腰捧起木盆準備去換水。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行了,你好好看著主子,我去傳太醫!”靜兒放下手上的棉巾,不放心的交代之後,急急向外跑去。
“快去快回!我先去換水。”芯兒也端著木盆往內殿的滌塵池疾步走去。
沈穆時踏入未央殿時,往日熱鬧非凡的未央殿靜寂無聲,冷清蕭瑟,好不悽然。
走進暖閣內室,只看見陸雙雙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喜榻上。
秋夜裡天寒,她沒有蓋被子,薄薄的衣裳半敞,周遭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
他皺了皺眉,趨步向前拉住她半敞的單衣想要給她穿好,才發現她的衣裳盡溼。
原本她的鬢間細發如茸,看起來嬌俏可愛,現在都沾黏在兩頰,顯得格外憔悴瘦弱。
他伸出了指尖,撥開了雙雙的頭髮,指尖觸及皮肉才知臉頰熱燙,他吃了一驚,將手覆上整個額頭,滾燙滾燙燒的他心頭一驚。
沒想到李春堂說的是真的,她是真的病了。
既是病了,伺候她的宮人都去哪裡了?
他的俊眉凝了起來。
雙雙感覺額上的冰涼,喃喃地嗚咽著:“爹爹......為什么........”聲音如泣如訴,低微不可聞,但在靜無人聲的未央殿,竟是如此清晰。
夜風襲來,微涼。
沈穆時眉頭蹙得更緊,起身脫去自己外袍和單衣,然後將雙雙綿軟的身體貼著他,他一抱住她就察覺她的體溫奇高,不似尋常一般的風寒之症。
雙雙病的稀裡糊塗,又開始囈語:“我想回家.......爹........娘........”緊閉的眼角滑下淚珠。
沈穆時看著她掉淚,又聽到她破碎的囈語,眉皺得更深,手臂也微微收緊。
沉吟一會,想起他小時候生病時奶嬤嬤安慰他的樣子。
遲疑著,沈穆時生澀笨拙地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撫著:“好雙雙.......乖........你醒來我便放你回家........”
但這話才說出口,他立即後悔了,心裡有種難以明說的酸楚。
匡當一聲巨響,門口傳來不合時宜的聲音。
沈穆時抬起了頭,冷冷盯著門口失手打翻木盆的芯兒。
“殿下恕罪!奴婢這就收拾。”芯兒沒想到太子殿居然漏液前來未央殿,還赤身露體地抱著太子妃。
“為何殿裡一個人都沒有?”
沈穆時看著跪在地上的芯兒,眼神轉暗,冷冷的發問。
“回稟殿下,靜兒去請太醫了,其他人......其他人.........”芯兒的語氣吞吞吐吐,伏在地上的身子不停的發抖。
沈穆時瞭然於心,眼神越發冷酷。
“把李春堂叫來,吩咐他把所有人帶到大殿。”
沈穆時罕見的沒有發火,只是淡淡的吩咐道。
但芯兒楞是從他平常的話裡聽出了一絲嗜血的味道,她知道,今晚那些疏忽職守的人將要大禍臨頭。
“是,奴婢先收拾。”芯兒連忙起身,去拾那滾的老遠的木盆。
“還收拾什么,去喚李春堂和那班混賬!”沈穆時不耐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