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龐大的伊斯特漸漸消失在眼前,許文龍心裡又氣又急,又急又怒。想不到自己一時疏忽大意,竟然反中了那該死吳賊的奸計。這下可好,人沒了,錢也搶了,果然切切實實應驗了阿媚的擔憂。而最讓人痛心、最教人可憐的卻還是露伊絲,眼睜睜看著她慘死,眼睜睜看著她消失,這又如何對得住她的恩情,如何對得住她的幫助?
槍聲依然激烈,子彈依舊橫飛。歹徒們在色鬼帶領下,一聲不吭,大氣不出,趴在桌子底下,藏在車床背後,抑或透過狹窄臺鉗的縫隙,鬼頭鬼腦捉空射上一梭子,把許文龍死死釘在鋼錠下動不了身。
“咔噠”一聲,左側AK子彈打光,頓時熄火沒了聲音。
微微瞑目的許文龍就地一滾,舉槍一個點射,把趴桌底下的歹徒當場擊斃。
“打呀,給我往死裡打!他就在那輛小車後面!”色鬼狼嚎一聲,端起AK就是一個長長連射。子彈下雨般叮叮噹噹濺在軌道車上,擦起一溜溜耀眼的火光。
眾歹徒聞風而動,齊齊掉轉槍口,不停手往軌道車上潑灑著彈雨。
“還有四個。”許文龍默唸一聲,身子緊緊貼在鐵軌上,以鬥狀滑車為掩護,任由頭頂子彈呼呼掠過,耐心等著歹徒更換彈匣的那一瞬間。
色鬼瘋狂射擊一陣後,見許文龍始終不露頭。於是幡然醒悟,趕緊對七八歹徒吆喝道:“停火,停火,他在消耗我們的子彈,千萬別上了他的當。我們只要守住大門、盯緊他的去向就可以,他逃不了的。”
歹徒們一聽,立刻停止射擊,個個緊盯著軌道車動靜。
許文龍沒有輕舉妄動,只是靜靜地趴在軌道上,用銳利的雙眼在不停打量著身邊零亂的雜物,以期找出一條突破僵局的好方法。
雙方對恃一陣後,躲在機床後的色鬼又忍不住對許文龍喊道:“小子,聰明的話就趕緊出來投降,老子我還可以考慮饒你一條性命。要不你就在這慢慢等死吧,我們有的是時間陪你,直到你耗光最後一絲體力。”
許文龍冷笑一聲,隨手拿起身邊一個板條箱,甩手呼地扔了過去。
“噠噠噠……”四支AK幾乎同時開火,瞬間把嘭然落地的木箱擊得粉碎。其反應之迅速,火力之猛烈,確實讓人佩服驚歎。
“想逃嗎?做夢去吧,老子今天跟你耗定了,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色鬼趾高氣揚喊叫道,“大夥兒把眼睛睜大一點,凡是看到活的、會動的,都給老子往死裡打,哪怕是一隻蚊子也罷。那小子沒幾顆子彈了,正開始準備逃跑了,我們可不能上他的當。”
“好咧,想要逃跑可沒這麼容易,只要那小子一露臉,我們保證把他打成篩子。”眾歹徒轟叫一聲,各各睜大雙眼,小心翼翼伸出腦袋,以最大視界監看著那輛軌道車。他們領教了許文龍的槍法,可不敢過於暴露自己的身子。
許文龍聽了,臉上微微一笑,砰地對著色鬼方向開了一槍。
眾歹徒手腳麻利,反應靈敏,幾乎是槍響人倒,嘩啦啦一水兒臥倒在地,人人抱著頭緊張搜尋著子彈飛去的方向,並仔細檢查自己有沒有哪個部位受傷。
許文龍開完一槍後,又拿起一個木箱呼地扔了過去。
“噠噠噠……”又是一陣暴風驟雨般的槍聲響起,又是一片嗆人口鼻的硝煙瀰漫。
槍聲停止之後,又響起色鬼得意的叫罵聲:“小子,你扔吧,使勁扔!別以為你扔過幾次我們就不會開槍,你就可以趁機逃出去!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門都沒有,我們有的是子彈!而且再過幾個小時,周頭的援兵一到,我看你還沉不沉得住氣?我看……”
許文龍砰的一槍,把色鬼後半句話塞回他肚子。他把槍插回腰間,稍稍挪動身子,屈腿半跪在鐵軌上,雙手緊緊抓著軌道車兩邊,咬著運勁往前一推……
“哐當哐當……”軌道車在巨大力量推動下,撞開擋路的一切障礙,像火車頭般疾速滑向天棚外。
“滑車,射那輛滑車!那小子要坐滑車逃跑!”色鬼狂叫著站起身來,端起AK不要命掃射著。那雨點般的子彈撞在堅硬的車斗鋼板上,改個方向又啾啾尖叫著四下亂竄,樣子十分駭人。
另外三個歹徒也不示弱,紛紛從隱蔽處爬起身來,噼哩叭喇追著滑車瘋狂射擊,一副非把許文龍射成篩子不可的架式。
許文龍等的就是這一刻。只見驀地縱身一躍,跳上一堆三尺餘高的鋼垛,居高臨下舉槍一陣連射,一口氣把槍內子五發彈射光。等他換上彈匣躍下鋼垛時,天棚內早呈一片死樣的寂靜,只有一陣陣硝煙在嫋嫋升騰、擴散,最終消失於無形。
他逐一來到四個歹徒身邊,踢了踢他們不同躺姿的屍身,確認他們再無復活的可能後,便用悲憤的目光看一眼倒扣在機床上的平板滑車,接著咬一咬牙,跳上一輛歹徒留下的雪佛萊轎車,呼在竄出廢棄鋼鐵廠,遙遙向著不見影子的伊斯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