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三個人來攙,卻也攙不起來,只能溫言勸慰著。
莫雲瀟騰出手來,看著跪伏在面前的張芸兒,往常對她所有的芥蒂便一掃而光了。
她只想道:“我一定要把雲湘找回來!”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陣細碎的馬蹄聲,一片光亮迅速從身後蔓延而來。
她急忙回頭來看,只見一隊騎兵疾馳而來,領頭的是一位穿著金甲的將軍,而與他並馬而行的卻是張迪。
這位金甲將軍也不是生臉,一張方面大臉,顴骨高聳,稜角分明,尤其是那一雙在黑夜裡仍舊熠熠發光的眼睛叫人多看一眼都覺得害怕。
只是,莫雲瀟瞧了一會兒,只覺得此人面熟,在哪見過卻也想不起來了。
不過,他已下了馬來,幾步走到莫雲瀟的身前,身後的一眾騎兵也紛紛下馬,跟著這位武官而來。
自從經過抄家之禍後,綠玉和丹珠見了當兵的就害怕,眼見他們逼上來,也由不得拖著張芸兒向後挪了幾步。
只有莫雲瀟一人背手而立。她的凜然不懼是有道理的。
她知道,禁軍士兵沒有趙佶的命令是斷不會如此行動的,而趙佶也絕不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來。
那將軍來到跟前,忽然單膝跪下,兩手抱拳一拱,說:“俺奶大內禁軍馬步兵侍衛指揮使馬有賢,得官家詔,特來協莫娘子查案!”
說話間,禁軍士卒們紛紛跪了下來,鎧甲鱗片彼此撞擊,發出“丁零當啷”的一陣碎響,猶如暴雨擊瓦,斷珠落地。
“查案?”莫雲瀟呆了一呆,隨即明白了,這也是趙佶的良苦用心。
說到底,人口失蹤確實是大案,而且也顧及到了莫家的臉面和雲湘的名聲,不能不說,這是趙佶的一番良苦用心。
只是叫禁軍來協助自己查案未免有些不合規矩。莫雲瀟的心裡也不免有些惴惴。
但此時她已無暇多想,慌忙將馬有賢扶了起來,展顏笑道:“馬指揮,咱們似乎在何處見過?”
馬有賢也笑了,說:“莫家娘子貴人多忘事,先前在簡王府,卑職與娘子有一面之緣。”
說到這兒,莫雲瀟豁然開朗,爽朗地笑了起來,說:“哦!是了!那日多虧馬指揮及時趕到,否則奴與官家可都……唉,真真是險到了極點,這次有馬指揮出手相助,相信定能馬到功成。”
馬有賢神色一凜,立正說道:“此乃官家御筆吩咐,卑職豈敢怠乎?莫家娘子不必心焦,俺們定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那倒不必,那倒不必……”莫雲瀟客氣的說著。
張迪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咱們到底走不走呀!不是說了尋人嗎?再耽擱下去天就要明瞭。”
他一開腔,大家的目光就都被他吸引了去。
見他仍騎在馬上,既不下馬行禮也不與莫雲瀟搭話,馬有賢只覺得不妥,便走過去對他說:“張內官,還是先下來見個禮吧。”
他說完又左右望望,用手攏著嘴,輕聲說道:“官家屢屢為這莫家娘子破例,只怕日後也是個得寵的宮裡人。張內官比卑職更清楚吧?”
張迪“哼”了一聲,揚聲說道:“那又如何?我朝從未有商人之女被冊封的先例。官家少年熱血,卻也不敢破了祖宗成法。露水之緣有何可慮?”
他的話說得極大聲,分明就是要讓莫雲瀟聽到。果然,不僅莫雲瀟聽到了,張芸兒、丹珠和綠玉也都聽到了,禁軍士兵們也都聽到了。
“張內官!”馬有賢極為尷尬,心底裡罵了句:“閹貨王八!竟拆俺的臺!若不瞧你是官家的身邊人,少不了你一頓鞭子!”
張芸兒也止了哭聲,叫了聲:“荷露!”
莫雲瀟面色通紅,怒目圓睜,縱然是收斂了幾分脾氣此時也忍不住了。
她沒有回頭去瞧張芸兒,而是大踏步來到張迪的馬下,仰頭與他對視。
張迪騎著西域產的大宛名駒,凜然不懼。
馬有賢望望張迪,再望望莫雲瀟,竟然一時躊躇,不知該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