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張芸兒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得鄙夷地一笑,說:“那些玩意兒我怎麼會用?”
“我也不會用。”莫雲瀟又低下頭望著杜鵑,說:“咱們有了茶博士,有了招呼人的‘焌糟’,只是沒有賬房。杜鵑來的是好時候,正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姑娘。”杜鵑哭著說了一聲,又一次撲到了莫雲瀟的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張芸兒更是生氣,不禁雙手叉腰,質問道:“好!賬房是杜鵑,你是迎客的焌糟,姓周的是茶博士。那云溪呢?她放了的腳還要再裹上不成?”
“云溪我自有安排。”莫雲瀟摟著杜鵑一邊摩挲著她的後背一邊回答著張芸兒的話。
張芸兒氣上加氣,叉著腰的手沒有放下來,而且還開始來回踱步。她本想做一個惡人將杜鵑趕走也好省一筆開銷。可如今她做了壞人,卻不僅沒能將人趕走,反倒更讓莫雲瀟籠絡了一把人心,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
這時李仙蛾也迎上來,蹲下身子說:“杜鵑留下來自然是好的。不過,咱們家可不比從前了,吃住都是問題。荷露,你可得仔細盤算。”
“嗯,這倒是個迫切的難題。”莫雲瀟想了想,說:“杜鵑定要和咱們共患難,也必能和咱們一同吃苦頭。一日兩餐,稀粥加炊餅,至於住嘛……杜鵑也是姑娘,不便住在外面,也住進咱屋裡來吧。”
“什麼?”張芸兒的憤怒已無法遏制,用顫抖的手指向那間小屋子:“荷露你瞧瞧去,這屋子巴掌大點的地方,你還要往裡頭塞多少人?再說了,哪有婢女和主人同榻而眠的道理!”
莫雲瀟微微一笑,將哭得泣不成聲的杜鵑扶起來,說:“那張通鋪是擠不下了,但也可以睡地上呀。這天兒轉眼就要熱了,睡地上也自在。”
杜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有些尷尬地說:“二奶奶說得不錯,主奴不該在同一間屋子睡的。”
莫雲瀟卻掩助理她的口,說:“別再提什麼主奴,我可從來沒把你當奴才。你是我們茗樓的賬房先生,專管銀錢,就相當於我大宋朝的戶部尚書。你說,官家會把戶部尚書當奴才嗎?”
杜鵑忍不住“噗嗤”一笑,又連忙掩口,說:“姑娘盡說笑話。”
張芸兒重重地“哼”了一聲,便氣呼呼的回屋去了。只聽“嘭”地一聲悶響,房門被她狠狠地關上。
杜鵑有些怕,但莫雲瀟緊緊握著她的手,溫和地說:“別怕,如今這個家可是我在當。”
這時候,周老四也端了一碗熱茶過來給杜鵑喝。杜鵑有些惶恐的接過茶來,說:“周先生,如今葉子寶貴,您怎麼隨意就泡給我喝呀?”
周老四苦澀的一笑,說:“都是些茶葉沫子,茶客們不要,扔了也怪可惜。”
莫雲瀟呵呵一笑,接著說:“他日咱們茗樓壯大了,我再請你喝好茶。到了那天,嗯……咱們一個月裡,頭十天喝西湖龍井,中間十天喝小龍團兒,後十天喝西蜀的茉莉!至於那什麼香林、白雲,咱們都是漱口用的,可不能喝下去。”
杜鵑越聽越是驚奇,最後也忍不住破涕為笑,和莫雲瀟一起呵呵笑了起來。
李仙蛾在一旁瞧著,覺得這兩個姑娘哪像什麼主僕,分明就是一對感情深厚的姐妹。她望了一眼屋子裡,想到莫家的這三個姑娘整日的拌嘴,對莫雲瀟又是佩服又感到愧疚。
“荷露,且讓杜鵑喝口水,休息片刻。”李仙蛾有些欲語還休的感覺,但還是被莫雲瀟看出來了。
“嗯。”莫雲瀟放開了杜鵑的手,和李仙蛾走到了偏僻的地方去,問道:“三奶奶可有什麼話說?”
李仙蛾側目將周老四和杜鵑一望,說:“荷露,你可別怪我老婆子多嘴。杜鵑來了固然能為你分擔,不過添一個人總是添一份負累。眼下店裡生意不景氣,來的又都是些粗俗茶客。你一個姑娘去出門攬客已是不雅,如今再要一個女賬房,只怕會有人說……”她刻意壓低了聲音,繼續說:“說咱們家做的是妓館生意。”
莫雲瀟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地說:“添一個人便是添一個負累。這個道理我何嘗不知。只是杜鵑情深義重,又是咱家的老人,於情於理,總不能趕出去。”
李仙蛾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又說:“話雖如此,可放眼這東京城也沒有哪個茶樓是女子在外迎客的。”
莫雲瀟淺淺的笑了一下,又偷偷瞥了杜鵑一眼,說:“三奶奶,您知道什麼叫差異化競爭嗎?”
“差異化競爭?”李仙蛾呆了一呆,才搖頭道:“倒是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