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談微微沉眸:“回陛下,是。”
中宗再也忍不住的大怒道:“那為何到現在才來稟報朕!?”
他提拔的大理寺,他以為能信任的裴家人,沒想到也是這般陽奉陰違之徒。
裴談默不作聲承受中宗的怒火,並不辯解和解釋,右臂的隱隱作痛提醒他身影跪的更直。大臣中間有幾道幸災樂禍的目光趁機瞟到了他的身上。
見狀,中宗只覺更加怒火上竄,而在火氣快要衝上頭腦的時候,他忽然如被澆了水,冷靜下來。
他盯著地上那個低頭沉默的清瘦身影。
這不像裴談的作為。
當初中宗會從裴氏選人還繼任大理寺卿這個位置,就是因為裴氏是幾代清門,從不結黨營私,而他在眾多裴氏子弟中,獨獨選了裴談。
還能記得是因為,裴談的縝密心思和審慎的性格,都是最適合大理寺這個森然地方的。
這樣一個滴水不漏的臣子,今天怎麼會在大殿上做出如此失態的舉動。
中宗驟然眸內閃爍了起來。
然而面上,他依然是那個憤怒的君王。
“今天早朝到此為止,退朝。”中宗一字一頓對著群臣說道。
不少大臣在低頭的時候,嘴角都是揚起來的。
“裴談,你給朕留下來。”中宗沉下了臉說道。
臣子們陸陸續續從裴談身邊經過,裴談保持跪著的姿勢,始終沒有動過。
沒多久大殿上只剩下一個還跪著的身影,中宗就坐在龍椅上面,眸色幽深地看著裴談。
旁邊還站著一位貼身伺候中宗的宦官,若連宦官也遣走,似乎顯得太刻意了。
中宗冷沉著問道:“驗屍房為何會起火?”
身在大理寺中,大理寺是朝廷機要之地,守備森嚴,怎麼會說起火就起火。
裴談良久說道:“有人在寺中縱火,且仵作也失去蹤跡,臣還在徹查。”
聽了這話,中宗只覺得那陣火氣更添了幾分。居然連仵作都失蹤了?他冷著臉看著裴談:“朕是怎麼交代你的,才不過短短數天,就出現了這樣聳人聽聞的事,裴談,朕信任你裴氏門風,才對你多加倚重,可你是怎麼辦朕的差事的?”
聽著中宗提高的聲音,裴談跪直在地上:“臣有負陛下所託,甘願受罰。”
這可不是中宗期待聽到的答案,他不悅地道:“荊氏逃奴一案牽涉到多年前的往事,茲事體大,朕才交由你大理寺處辦。如今你讓屍體在你寺中被毀,此案要如何才能偵破?”
這廝,裴談才慢慢抬起了頭,他清逸的面容在空曠大殿下有種如玉的雅緻:“此事請陛下給臣一些
時間,臣願用頭頂的烏紗帽向陛下保證,定會在期限之內破案。”
聽見裴談如此說,中宗皺了皺眉,都說查案最重證據,現在連關鍵性證據屍體都被燒燬,只怕就算是狄公再世,也難以查清案情,裴談居然還用烏紗帽來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