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拔出了劍。
柳五娘踉蹌著後退,卻不防跌在門檻上摔倒了,嚇得她扯開嗓子尖叫起來。
劍尖離脖子只有半寸遠的時候,柳五娘崩潰大哭:“我沒有說謊,我沒有說謊!殿……晉王收集的那些秘密都藏在醉雲樓的兩處密室裡,其中一個密室的機關是在初雲姑娘的書架後面,另一個在殿下自己的房間裡,我沒有看見他開啟過!”
等她說完,夜寒收回了劍,向帳外計程車兵吩咐道:“帶出去處理了吧。”
士兵肅然領命。
柳五娘大哭,賴在地上不肯走:“殿下,我已經把知道的都告訴您了,您不能這樣對我……”
夜寒不予理會,放下簾子轉身折回,仍舊在阮青枝身邊坐了下來。
阮青枝嘖嘖兩聲,嘆道:“厲王殿下可真夠狠心的呀,這麼一個大美人,你看都不多看一眼就給‘處理’了?”
“哪裡美?”夜寒皺眉,“軍中雖然沒幾個女人,你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看見個女的就說她美吧?”
“喲!”阮青枝大笑,“你的口味還挺刁,一般的美人看不上眼啊?”
夜寒重重點頭:“當然啊!看慣了青陽郡主這般絕世榮光,再看那些庸脂俗粉,能入眼才叫異事!”
“你嘴挺甜啊!”阮青枝伸手捏住了他的臉頰,“心怎麼就那麼狠呢?”
夜寒偏過頭掙脫了,順勢握住她的手,苦笑:“多年來靠著殺人活到今日,焉得不狠。”
阮青枝見狀便知他心情不佳,只得停下了玩笑,抱住他的胳膊蹭了蹭。
夜寒拍拍她的頭頂,嘆了口氣:“柳五娘是個危險人物,不得不除。但更危險的是老五。他那個人……”
阮青枝拍了拍大腿,急道:“我卻覺得最危險的是杜太醫!那些天在太醫院,我還以為他是個好人!我以為壞事都是楚慎做的!如果不是柳五娘說,再給我幾個腦子我也想不到會是杜太醫!”
杜太醫,杜近蘭,太醫院院首,德高望重,醫道耆宿。
當初那件事,是他做的?所以太醫院藏書樓中的事,包括那個暗格、裡面的信箋和毒藥,都是他搞的鬼?
阮青枝將事情來回串了一遍,發現確實完全講得通。原先她以為那張信箋是凌霜故意留下向她透露十七年前那件事的,如今再想想,很明顯更有可能是真兇留下來嫁禍給楚慎的。
她被耍了。十七年前做下那件惡事的是杜太醫,她在太醫院遇上的那些糟心事也是因為杜太醫!
阮青枝很氣惱,同時又很迷惑。
如果杜太醫才是真兇,那楚慎先前做的那些事、對她表現出那麼明顯的敵意,又該怎麼解釋?
真是亂七八糟。大人的世界,都那麼難懂嗎?
……
斬了柳五娘之後,真武軍的收編並沒有受到阻礙。楚維揚從隊伍中選了幾個作戰勇猛、頗受同袍擁戴的將官作為旅帥,又指派了從西北迴來的兩個百夫長隨同監軍,稍加訓誡之後,一切事務都步入了正軌。
就像不久前收編慶王的私兵一樣,即便有人抱怨也很快被壓了下去,連個大點的水花都沒有激起來。
畢竟晉王掌握的那些秘密並不能公之於眾。在將士們看來,晉王只是一個沒什麼特點的尋常皇子,因此改投厲王麾下絕對是求之不得的一件事。
西北軍用了三天時間收編整合完畢,之後夜寒向京中報了剿匪大捷,又傳信本地府君,建議他在這座鎮子空出來之後安排無家可歸的貧苦人居住,贈以糧種農具,收入戶籍安定一方。
有始有終,京中和地方上都挑不出什麼錯來。
安排好了這些,緊接著就要繼續北上,奔赴下一處土匪聚集之地了。
夜寒仍舊只帶了一百來個人,餘下的上萬將士各自拔營進山安置,不知藏到哪裡去了。
阮青枝留了個心眼細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隨行的這一百多人最多隻有一半是真正的西北軍將士,其餘的那部分卻是從收編的隊伍之中挑上來的。
有來有往,這也就意味著新收編的隊伍之中也有西北軍的舊人在,足可以放心。
阮青枝發現夜寒對這些事完全是駕輕就熟,這才知道西北軍的名頭絕不是僅靠作戰勇猛就能掙出來的。
兵不厭詐,那些陰詭奇譎的手段,夜寒也完全應付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