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忠只得低頭稱是,又小心翼翼地問:“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凌霄一拍扶手站了起來:“這個季節,落霞山紅葉正好。本王原是約了筠兒同去觀賞的,無奈這幾日筠兒都住在宮中,且又染了風寒不肯見人,眼看著便要錯過了這一年一度的美景,實在遺憾。”
阮青枝猛然抬起頭,瞪大了眼睛。
凌霄察覺到了,含笑低頭看向她:“不知阮大小姐可願陪本王同遊一日?”
阮青枝嚇得連連擺手:“殿下,這個玩笑可開不得!我若與您同遊,半路上車軸就會壞掉,或許還會趕上大雷雨……即便僥倖能上得山去,也很容易被野狼咬死、或者被獵戶的箭射死……總之我是斷斷不能去的,您就饒了我吧!”
她亂七八糟說了一堆,嚇得剛要鬆一口氣的阮文忠又冒出了冷汗:“你顛三倒四說的都是什麼!”
“我沒顛三倒四!”阮青枝理直氣壯,“我是煞命啊,誰沾到我就會死的那種!父親,您真的敢讓我陪殿下出遊嗎?萬一殿下在路上出點兒什麼事,您擔得起責任嗎?”
這句話可不好反駁,否則就等於是置凌霄的安危於不顧了。阮文忠只得順著說道:“殿下,小女言語雖粗鄙,卻也有幾分道理,還請殿下三思。”
凌霄擺了擺手:“阮相多慮了!什麼鳳命煞命的,本王可從不信那些。我凌家受命於天,何須仰仗旁人的祥瑞、又何懼旁人的凶煞!——阮大小姐,馬車已經在外候著了,請吧!”
阮青枝本能地搖頭想要拒絕,身旁已有兩個小太監一左一右擠了過來,結結實實將她架在了中間。
這可拒絕不得了。
阮青枝心中叫苦慌忙回頭試圖向老夫人求救,卻看見阮文忠臉上陰沉得厲害,神情不似擔憂,倒更像是憎恨。
恨什麼?恨她嗎?阮青枝有些不明白。
旁人也不可能向她解釋什麼。睿王府的奴才們辦事毫不含糊,阮青枝縱然百般不願,最終也還是被簇擁著出了門,半強迫地塞進馬車。
欺負人吶!
阮青枝縮在不算寬敞的馬車裡,瞪眼看著對面的凌霄,咬牙恨恨。
凌霄眯起眼睛打量她一陣,忽然笑了:“此刻車中只有你我兩個人,阮大小姐不打算做點兒什麼?”
阮青枝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搖頭:“不是不想,是不能。”
“為什麼不能?”凌霄笑意更深,“怕本王事後不肯認賬嗎?”
阮青枝迎著他的目光,一臉嚴肅:“不是。是因為剛才已經有很多人看見我上了你的馬車。我若此刻殺你,事後只怕沒有辦法全身而退,說不定還會連累整個相府為你陪葬。”
凌霄的笑容漸漸僵住,臉色沉了下來:“你想刺殺本王?”
阮青枝又搖頭:“本來也並不很想。是你先問我要不要做點什麼,我才順著你的話頭往下說的。”
“你!”凌霄氣得一滯,恨恨咬牙:“你這裝瘋賣傻的本事還真是無人能及!”
“我沒有啊!”阮青枝很委屈。
凌霄起身挪到她旁邊坐了下來,冷笑著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別跟本王玩這招!你故意顛三倒四胡言亂語,都是為了表現得與眾不同吧?你是不是很自信,覺得本王既然看得上筠兒,就一定也能看得上你?”
阮青枝飛快地偏過頭去,捂住了嘴。
好險,差一點就嘔出來了!
凌霄伸出的手沒了著落,只得又縮回來,冷冷地看著她:“你的小把戲還挺多。只可惜你連筠兒的一跟頭髮都比不上!阮青枝,本王不忍辜負你這番苦心,今日便給你個機會——你若能服侍得本王滿意,本王便納你進王府做個侍妾,如何?”
阮青枝的手慢慢地摸到腰間攥住荷包,心中暗自盤算要不要乾脆一包藥把這個腦殘王爺給藥翻了得了。
凌霄沒有等到她的回答,臉色更沉:“怎麼,事到臨頭又要裝矜持,等本王主動?好,本王就如你所願——”
說到此處,他嘲諷地冷笑一聲,傾身向前靠了過來,伸手扯住了阮青枝腰間的緞帶。
阮青枝忍無可忍,一把推開他跳了起來:“睿王殿下!你他孃的是不是有病啊!我辛辛苦苦裝瘋賣傻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給你留點面子!你非要逼我直說!那好!我今兒就當面告訴你,我的眼睛還沒瞎!不對,即便我瞎了,即便我當場自戳雙目,我也依舊看不上你!請你老人家收起你那些奇怪的念頭好不好!你缺侍妾,你去鄉下農戶的豬圈裡看看啊,多的是跟你珠聯璧合天生一對的!”
凌霄被她推得撞在了車窗上,臉色瞬間鐵青。待聽清了阮青枝嘴裡嚷出的那些奇怪的粗俗言語,更是氣得他險些當場吐血。
“阮青枝,”他粗喘許久,狠狠咬牙:“你,很好!”
阮青枝在他對面坐定,正色道:“我知道我很好,不勞殿下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