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死死的扼住她的下巴,手指冷的可怕,“你想跟他一起走?!可已經來不及了。”
絳墨一愣,卻見外面一陣火光,將窗戶都照成了暗黃色的光澤,窗外的仙鶴,以及籠中的鳥兒撲騰著翅膀,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嘶鳴聲。
絳墨渾身抖的如篩糠一般,忽然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底蔓延開來,“阿怏,阿怏……”
桓蘅扼住她的下巴,往後推了她兩步,她這才清楚的看見那火光竟又數丈高,遠遠的瞧著,便知曉是桓怏的院子了。
她只感覺一陣尖刀在自己的心裡狠狠的戳著,即便這樣大的火光,卻並沒有任何人喊走水,也沒有人去救火,顯然一切已經被人安排好了。
絳墨只感覺自己肝腸劇裂,她的手死死的抓著他的袖子,“我求你饒了他罷,你答應過護國公的,你答應過不會要了他的性命的。”
桓蘅俯身在她的耳邊慢慢的道,“可我也不過是個男人,我不能看見自己深愛的女子對旁人念念不忘,青鳶妹妹,是你先惹惱我,拒絕我的。”
絳墨剎那間明白過來了,伸出自己冰冷的胳膊環住了他的脖頸,然後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唇畔,一滴滴的淚順著她的臉頰落下,夾著淡淡鹹味的淚珠夾著血跡淹沒在唇齒間。
然而她做的一切卻讓桓蘅眼底一陣怒意,伸手便將她推開,雖然他只用了幾分的力氣,但她還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桓蘅的眼底帶著無盡的絕望,“我為了你,為了幫你復仇,我今日變成了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如今連我都厭惡我自己,我想要的不過是你留在我的身邊而已。而已卻為了他,這樣的委屈自己,你瞧瞧你現在的眼神,你就這樣的厭惡我嗎?”
她瞧著他的樣子,竟像是一隻吐著信子的蟒蛇,他的眼地裡只有恨意和怒氣。而這個男人再也無法與昔日裡那個溫潤如玉,秉絕代之姿容,具稀世之俊美的少年郎的身影相重疊了。
絳墨只覺呼吸一窒息,強忍著腳上的傷痛,慢慢的走到他的身邊去,“桓哥哥,我這一輩子也不會離開你了,你放過桓怏好不好,我保證再也不會跟他有什麼牽扯了,我只一心一意的陪在你身邊。”
桓蘅的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不,我一定要殺了他,這樣你的心便能回到我身上。”
“若你殺了他,我今日便陪著他一起去死。”絳墨的聲音已經淒厲起來,“你知道我說到做到的。”
桓蘅看著她,良久才慢慢的道,“你果然知道如何威脅我,知道我最怕的是什麼。”
很快桓蘅便走出去吩咐人救火,不過一會子的工夫便聽見外面一陣陣的腳步聲,不過半個時辰的工夫,卻不才匆匆忙忙的過來了。
他隔著門,只回話道,“二公子,火已經救了下來,小公子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燒了大半個屋子而已,看來得從新安置了、”
桓蘅看著床榻上坐著的沉默不語的絳墨,他的聲音有些暗淡,“去看看他罷。”
“不用了,不是沒有什麼大礙嗎?”她說完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唇,那細白的牙齒幾乎將那唇畔給要斷了似的。
桓蘅眼底帶著一絲的傷痛,見她如此悽楚的模樣,不覺有些後悔。
他慢慢的走到她的身邊去,而絳墨一直低著頭,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出來,伸手想要去將她耳畔邊的碎髮給攏好,手只僵在半空中,良久才慢慢的收回了。
“好生的養傷,這些時日我會很忙,不能來看你了。”桓蘅說完便慢慢的轉身,絳墨這才抬起頭來,卻見他繡著龍紋的衣衫,竟是那樣的陰森可怖。
她一定要逃離這裡,帶著桓怏一起,否則桓蘅遲早會要了他們兩個性命。
等桓蘅離開之後,那茴兒便進來侍奉了,卻見絳墨正歪在床榻旁,似乎在想著什麼重要的事情,臉色卻是那樣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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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鬧過一場以後,府邸裡的人便越發的流言蜚語滿天飛,什麼胡亂的話也有,那日那場大火十分的蹊蹺,桓怏被救出來之後,便生了一場大病,而桓蘅卻找了宮中的御醫前來診治。
而絳墨也一直在屋子裡養傷,大半個月過去了,兩個人雖未曾見到面,但人們的議論中,卻少不得兩個人了。
絳墨的傷好的很快,畢竟桓蘅不計血本的跟她尋遍天下的良藥。
這些時日絳墨也未曾見過桓蘅,他似乎真的很忙,大多數都在宮中,即便回府的時候也是很晚了,只是每日絳墨醒來的時候,茴兒會拿著一些珍奇古玩或者珍貴的書籍過來,只說是桓蘅送過來的。
絳墨知曉桓蘅最近不會殺了桓怏便放下了懸著的心,隻日思夜想的籌劃著如何離開這裡,可天下之大她又能去哪裡。
若真的離開的話,得需要大把的銀錢,如今這亂世,她不過是個五穀不分的千金小姐,而桓怏更是如此,兩人連個傍身的夥計也沒有。
這日絳墨閒著無趣,只因為初夏,屋內已經有些悶熱了,絳墨便帶著茴兒去湖邊轉轉,絳墨只拿著魚食喂著湖裡的錦鯉,只因去年冬天極冷,凍死了一大半,剩下的倒是顯得有些孤零零的了。
她正喂著,卻隱隱的瞧著遠處的樹林裡站著一個人影,只在那裡東張西望的。
絳墨便輕聲的咳嗽了幾聲,然後用手捂著唇,低聲的道。“沒想到湖邊竟還有些涼風,你回去給我拿件衣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