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兒皺了皺眉,卻還是微微的低了低身子,恭恭敬敬的道,“是。”
等茴兒離開之後,原本躲在樹影后面的人果然跑了過來,卻正是梵音,她細白的臉頰上滿是細汗,這些時日她倒是瘦了一大圈,下巴也尖尖的。
“姑娘,小公子要見見您。”梵音說這話的時候,緊張的往四處看著,好像生怕旁人看見了似的,滿臉的緊張。
“我現在見不了他。”絳墨看著茴兒離開的方向,知曉那丫頭伶俐的很,只怕很快便能回來了。
“您一定去見見。”梵音指著身後的竹林,“小公子就在裡面的涼亭裡。”
自從那日桓怏病了以後,桓蘅便再也沒有禁他的足,府邸內只讓他隨意的走動,只是侍奉他的人,卻只有梵音一個了。
絳墨瞧著那竹林,沉默了片刻,這才轉身進去了。
她順著那小璐徑直的走,果然在那涼亭裡,瞧見一個孤寂的背影,只坐在青石的臺階上,卻好似在欣賞著竹林裡的景緻。
絳墨的腳步聲放的很低,生怕叨擾到他的安靜似的,他還是聽到了,然後慢慢的轉過頭來。
卻見桓怏身子也瘦了,漆黑如墨的發只用一根極為普通的玉簪子,只是眉眼如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風流不羈。
在看見他面容的一剎那,絳墨的眼淚撲簌簌的滾落,一開口,她便泣不成聲,“阿怏,我這些時日一直在想著離開這裡,你可願意跟我一起離開?”
聽到她的話,桓怏的眼底有一絲的複雜,卻並未回答她的話。
“我有件事需要你幫我去做。”他的聲音有些暗淡,“你可願意幫我?”
“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願意為你去。”絳墨一雙澄澈的眼睛看著他,“究竟是什麼事情?”
桓怏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生怕自己會因為她而心軟,“明日便是我母親的生辰,我往年誤會她狠心決絕,竟從未替她上墳過,今年你能不能去替我給她燒些紙錢,也算是我盡孝了。”
絳墨不曾想他會說這樣的事情,旋即點了點頭,“好,明日我會想法子過去。”
桓怏見她答應了,眼底竟有一絲的複雜,然後慢慢的站起身來,便順著那臺階往下走,連一句告別的話也沒有說。
“阿怏……”絳墨喚住了他,卻見他只站在那裡,卻並未轉身,“我適才的話,你還不曾回答,你可願意跟我一起離開?”
“等明日回來之後,我再告訴你我的回答。”桓怏說完便徑直的走了,絳墨依舊坐在那冰冷的石凳上,一陣陣的風從竹林間穿過,卻聽見一陣颯颯的聲音。
很快茴兒便匆匆忙忙的找了過來,見絳墨只一個人坐在涼亭裡,雖臉上有幾分的狐疑,卻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絳墨只坐了一會子的工夫便離開了,卻並沒有回自己的住處,只胡亂的走著,竟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衛姨娘的院子裡。
她的院子裡種滿了牡丹,幾乎香飄十里,絳墨不知不覺的便順著月牙門進去了,正瞧著那花兒,卻見一個聲音傳來,“聽說你一直病著,沒想到竟這樣快就好了。”
絳墨抬眼,卻見衛姨娘正由丫鬟們攙扶著走了過來,她臉上帶著親切的笑意,眉眼間滿是歡喜,“如今也只有你還來看看我了。”
以前絳墨與她還算交好,那時候她與桓蘅幾乎是毫無瓜葛的時候,那時候衛姨娘對她很好的。
既然她不戳破,絳墨也很願意跟她敷衍下去。
許是絳墨沉悶的久了,難得有人這樣的跟她說話,兩個人只瞧了一會子的花,那衛姨娘便又讓丫鬟們搬出來幾盆開的嬌豔的,只說送到絳墨的屋子裡去。
絳墨笑著,卻不敢收,只說自己不擅長養這些,恐怕自己白白的糟蹋了。
那衛姨娘笑道,“這些花這些年也被我糟蹋了一些,這原是阿怏母親養的,是她的生辰的時候,大公子送她的,聽說大冬天的運回上京裡的有幾百盆,活下的也不過十幾盆而已。不過後來她去了,這些花卻被養的滿院子的了,只可惜又落到了我手裡了,可不是白白的糟蹋了?”
絳墨剎那間變了臉色,她幾乎不可置信的問,“那大少夫人的生辰是冬天?”
衛姨娘不知她為何這樣的問,卻見她臉色慘白,卻忙道,“我以前也管理的家裡的事情的,自然記得清清楚楚的,每年冬天臘月初六的時候,我都要差人去祭拜,又不敢馬虎,哪裡有錯了的。”
絳墨忽然間心內一緊,似乎有不好的預感從心底蔓延上來,適才桓怏明明跟她說他母親的生辰是明天的,他不可能記錯了的,可他為什麼要誆騙她?
難道似乎有什麼事情在等著她?絳墨一陣心急,桓怏如今身邊沒有什麼人了,但究竟是誰在利用他,或者是誰在幫他。
而他要對付的人,難道是她不成?他究竟想要做什麼?竟這樣的欺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