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穿著戰士裝扮的枯骨正從贊達爾原來站著的地方爬起來。從他的裝扮來看,至少死去有一百年了。凹陷的翼盔,只剩下一側的金屬護肩,笨重的鋼靴……這顯然都不是這個年代的戰士裝備。還有那柄長長的戰斧,鏽跡斑斑,斧刃上佈滿了缺口和龜裂。以伊恩對於兵刃的瞭解,那至少是百年前希爾法五世時的鑄造款式。
消瘦的枯骨戰士拖著這柄雙手戰斧顯得十分費力。它雙手的白骨死死握住戰斧的長柄,拖著它一步步向伊恩他們走來,身上的枯葉隨著他的步伐紛紛落下。
昏暗中,翼盔下的頭顱上亮起兩盞小小的藍色火焰,似是眼睛,幽幽地望著他們。
“我來。”伊恩攔住贊達爾,同時眼中藍色光芒升騰,扎克的靈體具現在身邊。
然後一道藍光閃過,扎克像一道流星衝向那具枯骨戰士。
“咔嚓”一聲脆響,那位枯骨戰士便斷成了兩截。扎克的劍攔腰將它斬斷,只是枯骨並沒有就此沉寂,反而更加迅捷地站了起來。它的每一根骨頭都違背了物理法則,如同可以自由重組一般,散落的骨架又隨意拼接了起來。扎克的第二劍再砍過去,卻被它的戰斧格擋住了。
枯瘦的骨架飛起一腳,敦實地踢在扎克的腹部,竟將他踢得退開幾步遠。
伊恩眼神疑惑起來。
扎克斬斷枯骨戰士的那一劍,之後與它戰斧相交的一劍,以及被踢中的這一腳……伊恩感受到了靈想力,卻無法捕捉它的歸屬位置,也沒有任何精神世界的交疊和碰撞。
來不及細想,贊達爾的呼喝聲在耳邊傳來。伊恩急忙轉頭去看,卻發現周圍不斷有更多相似的枯骨從厚厚的落葉叢裡站了起來,有些甚至是從地下破土而出的。而贊達爾正揮舞著戰錘與其中一頭搏鬥。但是,敵人太多了,越來越多的枯骨正向他們靠近。
密斯特從車廂裡偷偷向外張望,驚恐地看著周圍的異變。謝爾曼握著長劍,護在車廂附近,車廂裡是瑪麗安夫人急促而簡短的聲音。
“有多少敵人?”她問。
“很多,”謝爾曼緊張地望著周圍形態各異的枯骨戰士們,“都是……亡靈。”
“我可以捕捉到它們的位置,可是……”瑪麗安夫人的聲音同樣充滿疑惑。
她知道情勢緊迫,沒時間留給她學者的好奇心。瑪麗安不再說話,立刻具現出一頭火靈,它的鬃毛熊熊燃燒著,渾身都噴射出灼熱的氣息。
“去吧。”她低聲下達了命令。話音剛落,火靈便竄了出去,直衝周圍離他們最近的枯骨戰士而去。
“嘩啦”一聲,那具枯骨毫無抵抗之力地被火靈撞得粉碎。但也同樣,火靈剛衝向另一具枯骨,這邊碎裂一地的骨頭又拼接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瑪麗安夫人的車廂。
“簡直沒完沒了!”贊達爾一錘砸碎了剛拼裝起來的枯骨戰士,大叫道。
伊恩已經具現出了第二具靈體,芙琳在他身邊不斷用箭矢擊退靠近的枯骨。沒有屍鯉斗篷的幫助,要同時具現三個靈體進行戰鬥,對他來說還是太過勉強。他現在這個狀態已經很難分神再去思考要如何擊敗這些不死亡靈,更難以注意到從幽暗的林地深處投射而來的一道視線,正注視著自己。
不過,盲眼的瑪麗安夫人透過靈想力的感知,發現了那個正從林地深處竄出來的身影。在瑪麗安的感知中,她看不見敵人的樣子,但能“看見”敵人身上的魔素能量。對她來說,那是一團模模糊糊的光,魔素或靈想力越是強大,光就越亮。
現在,瑪麗安夫人發現這團試圖靠近伊恩的光非常狡猾。它沒有從地面上突進過來,而是足不點地地在半空中移動,顯然是透過樹枝與樹枝之間的連結,在高速而隱蔽地靠近他們。幾個呼吸之間,它已經來到了伊恩附近的樹上。
一頭漆黑的巨大蜘蛛,從伊恩頭上的樹幹無聲地垂落下來,它全身上下只有那些複眼泛著微弱的紅光。
就在蜘蛛的毒牙要落到伊恩後頸時,一團火光呼嘯而來。噗的一聲,正好撞上蜘蛛。
漆黑的蜘蛛發出痛苦的嘶叫,聲音陰沉但卻如同蝙蝠的聲波般能透過耳膜滲入大腦,讓人難受至極。那團火正是瑪麗安夫人具現出的火靈,它正用粗壯的四肢死死纏住巨大的黑蜘蛛。它渾身滾燙的烈焰瞬間裹住了它們兩個的身影,蜘蛛很快就沒了聲息。
“嘖,該死的瞎老太婆!”不知從哪裡,一個低沉渾厚的男人聲音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