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鄔凌的皮鞋尖抵到鬆動的大理石瓷磚邊緣時，他聞到了海藻提取液特有的腥甜味。
這種常用於溶解金屬的化學試劑正順著奈米纖維網的縫隙蒸發，把地板腐蝕出蜂窩狀的暗紋。
二十米外，那個戴鴨舌帽的男子的工具箱滲出了更多淺綠色黏液，在花崗岩地面蝕刻出類似衛星軌道的複雜紋路。
“展區溼度超標了0.3個百分點。”他摘下金絲眼鏡擦拭著，藉著鏡片的反光觀察維修通道的通風口。
三個穿著深藍色制服的清潔工正在調整吸塵器的引數，其中兩人後頸處有被奈米貼片覆蓋的淤青——那是腦機介面強制斷開連線的典型痕跡。
當工具箱第三次發出蜂鳴警報時，鄔凌的指尖已經碰到了工作牌掛繩裡的記憶金屬絲。
他看似漫不經心地踱步到展示牆前，軍靴後跟準確地踩在能源艙的無線充電凹槽上。
全息投影儀突然投射出量子鐘的三維模型，湛藍的光幕將鴨舌帽男子籠罩其中。
“您工具箱的液壓桿好像卡住了。”鄔凌用德語說道，手指輕輕敲擊展示臺邊緣的防彈玻璃。
聲波啟用的監控系統立刻將畫面聚焦在男子工具箱的夾層，X光成像顯示裡面蜷縮著三條機械蛇形態的拆解機器人。
鴨舌帽男子猛地轉過身，工具箱側面的暗格彈出了微型無人機。
鄔凌手腕一轉，扯斷了工作牌掛繩，記憶金屬絲在空中展開成電磁干擾網。
墜落的無人機撞碎在防彈玻璃上，飛濺的碎片裡藏著*****，鏡頭表面鍍著安德森公司特有的玫瑰金塗層。
“安保！有人破壞展品！”趙警官的吼聲帶著電流雜音，他胸前的執法記錄儀指示燈反常地熄滅了。
五名特勤人員從不同方向包抄過來，卻默契地封鎖了鄔凌的退路。
鴨舌帽男子突然扯開工作服，露出綁在腰間的液態氮儲存罐，閥門開關上纏著褪色的婚戒——與之前維修工手上的戒痕完全吻合。
鄔凌的領帶夾掃描器突然發出尖銳的鳴響，全息投影中的量子鐘模型開始逆向旋轉。
他猛地抓住趙警官的戰術腰帶，借力騰空踢飛液態氮罐的瞬間，儲存罐表面的冷凝水珠在燈光下折射出六邊形光斑——這正是被買通人員接頭的識別暗號。
“抓住他！”趙警官的橡膠警棍卻朝鄔凌的肩頭揮去。
混亂中，三臺清潔機器人突然啟動，噴出的不是清潔泡沫而是阻燃凝膠。
鄔凌後仰躲過警棍時，右手食指勾住趙警官的肩章穗帶，扯落的金屬徽章在地面彈跳著滾進展臺底部，啟用了備用的生物識別鎖。
量子鍾投影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全息影像裡浮現出七小時前的監控畫面：李主編深夜潛入控制室，將偽造的聲紋識別碼植入導覽系統時，後頸的奈米貼片在紅光掃描下顯露出安德森公司的蛇形標誌。
“這就是你說的搗亂分子？”陳博士顫抖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來，他手中的平板電腦正在直播被篡改的後臺資料。
場館穹頂的環形屏同步播放著安德森助理袖口的機械蛇尾特寫，那截銀灰色金屬與無人機殘骸的介面完美契合。
鄔凌抹去額頭上的阻燃凝膠，將婚戒內側雕刻的經緯度座標投影在安保螢幕上。
閃爍的紅點定位到三公里外的私人機庫，安德森公司塗裝的運輸機正在卸貨區裝載某種圓柱形容器——與量子鍾核心部件的尺寸完全一致。
當趙警官的手銬最終銬在鴨舌帽男子的手腕上時，展臺底部傳來齒輪咬合的輕響。
被生物鎖重新固定的能源艙自動校準方位，量子鐘的投影在天幕上拼出完整的國防星鏈圖。
陳博士的驚呼聲淹沒在突然啟動的防禦系統的嗡嗡聲中，十二面鐳射盾牌在場館上空交織成藍白色的防護網。
安德森在VIP觀景臺的陰影裡捏碎了紅酒杯，鮮紅的酒液順著指縫滴落在定製皮鞋上。
他耳中的微型通訊器傳來沙沙的雜音，全息投影裡的星鏈圖突然標記出二十個閃爍的漏洞點——那些正是鄔凌上週故意洩露在軍事論壇的虛假座標。
在場館另一側的媒體區，盛瑤的攝像機鏡頭始終聚焦在鄔凌染著阻燃凝膠的衣領。
當她第三次調整焦距拍攝他解開的袖釦時，發現那枚鉑金紐扣內側的反光頻率，竟與量子鐘的校準訊號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