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屬展櫃折射出的冷光中，鄔凌用指腹摩挲著信紙邊緣。
這張泛黃的宣紙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檀香味，三行用狼毫書寫的瘦金體在LED燈下泛著奇異的光澤：“北緯31°13'，東經121°28'，月落之時”。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這是上個世紀地下情報員才會使用的經緯度加密法。
“鄔組長，展臺的防護網必須拆掉！”陳博士夾著平板電腦突然闖入角落，螢幕裡旋轉著全息投影的電磁防護網模型，“那些紅外線警報器讓展品像關在籠子裡的老虎，我們的新技術需要更開放的展示環境。”
鄔凌將信紙折成方勝塞進袖口，抬頭時目光掃過三十米外某國展區。
兩個西裝革履的“技術顧問”正假裝無意地擺弄著鐳射測距儀，儀器的紅點卻總是在己方的新型雷達陣列上徘徊。
“三天前，有人在通風管道里安裝了微型熱成像儀。”他的指尖敲了敲展櫃的防彈玻璃，“昨天安檢組在資料區發現了奈米竊聽機器人——您確定要拆掉最後一道防線？”
陳博士的眼鏡片閃過一道寒光：“你這是因噎廢食！”他猛地調出資料面板，虛擬鍵盤在空氣中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你知道今天有多少潛在合作方被安保系統嚇跑了嗎？我們研發部需要的是國際曝光度，而不是像看守金庫一樣的安保！”
展廳穹頂的智慧照明系統恰好在此刻切換成黃昏模式，琥珀色的光線在兩人之間流淌。
鄔凌忽然注意到某國展區的“技術顧問”正朝這邊走來，手裡端著盛滿香檳的托盤。
他伸手按住陳博士準備關閉防護系統的手指，壓低聲音說：“給我兩小時，如果新型***能覆蓋整個展區……”
“鄔組長！”吳技術員滿頭大汗地跑過來，工作牌在胸前晃得像鐘擺，“三號展臺的量子通訊模組突然報錯，所有演示資料都……”年輕的技術員突然住了口，因為他看到了陳博士陰沉的臉色。
鄔凌順勢抽回手，腕錶錶盤彈出全息地圖。
當視線掃過某處通風口時，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轉瞬即逝的笑意：“陳博士，不如我們各退一步——防護網保留核心區，外圍改用動態偽裝層？”說話間，他的皮鞋尖輕輕踢了下牆角的滅火器，紅色鋼瓶悄無聲息地挪動了三公分，恰好擋住了某個監控探頭的死角。
兩小時後，展會進入雞尾酒會環節。
水晶吊燈將香檳塔照得璀璨奪目，而鄔凌正靠在廊柱後注視著自己的傑作：那些看似裝飾性的全息廣告牌，實際上是能釋放定向電磁脈衝的陷阱；擺滿點心的長桌下，奈米纖維網正在休眠狀態中微微顫動。
“目標進入B3區域。”藍芽耳機裡傳來安保組的聲音。
鄔凌晃著酒杯，看著某國企業代表安德森的助理“不小心”將酒液灑在制服上，藉著去換衣服的名義走向技術展示區。
當那人掏出形似鋼筆的鐳射切割器時，走廊裡突然響起悠揚的圓舞曲——這是***啟動的偽裝訊號。
“抓住你了。”鄔凌抿掉最後一口威士忌，展廳某處傳來輕微的蜂鳴聲。
五分鐘後，趙警官押著臉色灰敗的間諜從員工通道離開，那人的西裝翻領上還粘著能溶解防彈玻璃的生物酶膠囊。
當人群重新開始歡笑，鄔凌的指節無意識地叩擊著袖口裡的方勝信。
落地窗外，黃浦江的遊輪正拉響汽笛，他忽然想起那個座標對應的位置——正是江心某艘即將舉辦古董拍賣會的郵輪。
智慧手錶震動起來，安保系統顯示陳博士終究還是關閉了東側展區的防護網。
在霓虹光影裡，誰也沒注意到二樓觀景臺有鏡頭微光一閃。
盛瑤調整著長焦鏡頭，取景框裡的男人正在整理袖釦，側臉被江面波光鍍上了銀邊。
她剛要按下快門，卻發現鄔凌突然轉頭望向江心，眼神銳利得像發現獵物的夜梟。
盛瑤的指尖還停留在單反相機冰涼的金屬外殼上，隔著旋轉樓梯扶手的雕花空隙，她看見鄔凌將摺疊成菱形的宣紙塞進西裝內袋。
男人整理袖口的動作帶著戰場上校準槍械般的精準，卻在觸碰到第二顆黑曜石袖釦時停頓了半秒——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
“又在謀劃什麼驚天陷阱？”她抱著相機從羅馬柱後轉出來，薄荷綠的雪紡裙襬掃過鄔凌沾著威士忌酒漬的袖口。
展廳穹頂的智慧星光系統恰好開始模擬銀河，細碎光斑落進她仰起的眼睛裡。
鄔凌的手掌自然地攬住她後腰，指尖在脊椎第三節的位置輕輕按壓——這是他們約定的危險訊號。
盛瑤睫毛顫了顫，感覺到男人帶著松木香的氣息擦過耳畔：“陳博士拆了東區防護網，今晚的芝士焗龍蝦可能要變成煙燻火雞。”
不遠處的餐檯上，某國展區代表正用銀質餐刀慢條斯理地切割牛排，刀刃與瓷盤摩擦出尖銳聲響。
盛瑤藉著調整相機引數的動作，將鏡頭對準正在除錯全息投影的吳技術員。
取景框裡，年輕人後頸的汗漬在藍光下泛著油亮，工作牌掛繩纏著三圈透明膠帶——那是上週被間諜扯斷後又倉促粘合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