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王心術面前,林媛感到很惱火,也很無奈。拓跋弘啊拓跋弘,你想要抬舉我,我自然喜歡。可我和出身高貴的楚家姐妹能一樣麼?
既然要利用我去和祥妃作對,你好歹要給我晉一個好看點的位分啊!一個六品的小媛根本不是正經的妾室,按宮規五品以下嬪妃不上皇家族譜,屬散號,可由皇后懿旨廢黜,也可由皇帝隨口的一句話廢黜,甚至可以被妃位以上的嬪妃下旨責罰而無需上報皇后。換句話說,祥妃想捏死她都可以明著來,但想捏死一個五品的嬪妃就要看皇帝和皇后答不答應了。
在整個“抗衡祥妃”戰略計劃中,皇帝把韻貴嬪姐妹放在了“主將”的位子上,把林媛就放在了“炮灰”的位置。林媛心裡清楚,自己這樣出身不好的人是最方便犧牲的,成本低產量高好使喚,不用給草吃也能產牛奶,等自己被祥妃或韻貴嬪捏死,皇帝還能笑說一句“物盡其用”。
若是稍微有家族可依仗,就像白氏那樣,皇帝好歹會看在父兄的面子上不能往死裡利用。
皇帝手裡的棋子可不是好當的。但話又說回來,若連當棋子的價值都沒有,那這輩子就真沒指望了。林媛在心裡暗暗算計,只要熬到了姬位,只要一個從五品的姬位,她就會擺脫這種炮灰命了。
此時的弄玉小築裡,婉轉承歡的正是楚華歆。
拓跋弘很是享受這樣的時光。他託著楚華歆的腰肢,一壁氣喘吁吁地笑著:“楚家一對姐妹花,真乃人間尤物……愛妃擅琴棋,華裳擅詩書,朕恨不得你們合做一個人,那這後宮裡就再沒有旁的女人及得上了……”
楚華歆一聽他提及自己的妹妹華裳,面上那嫵媚柔順的微笑仿若有了些悸動,倏地又回覆了神色。每一次寵著自己的時候,聖上總是會想起楚華裳。該死!不過是家族裡送進來給自己固寵的工具,也配和她相提並論!
楚華歆心裡並不喜歡這個所謂的妹妹。但沒有辦法,若不是華裳,她也沒有今日的風光。這些年她都是很得寵的,但自己有多大本事自己清楚,她能寵上個三五年就是極限了,偏偏又沒能留住子嗣。想要更進一步,就只能讓楚華裳進宮……
罷了,如今並不是內訌的時候……有孕的祥妃正是最弱勢的時候,若能一舉擊垮她,那麼頂替她的位置寵冠六宮之人就是自己了。楚華歆思量著,心裡慢慢舒暢開來。
自那日林媛去了一趟弄玉小築後,皇帝的傳召就越發地勤快了。
彤史上每一晚的名字仍是楚氏,姐妹倆到底誰多一些也難計較,算算應是差不多的。而林媛,她只是在白日裡被傳過去伴駕,並不曾侍寢。
楚氏的專寵叫後宮人開了眼,不少宮人私下裡竊語,道楚家怕是要出一位妃位了。然另有人對此頗為不屑,道當初的祥妃娘娘的盛勢比起楚家姐妹來不遑多讓。人家祥妃是單槍匹馬,你們是姐妹兩個齊上陣,一對二還分不出勝負來,可見祥妃的厲害。若不是如今祥妃懷了孕,這隆寵的名頭哪裡能落到楚家頭上。
總之現在鹹福宮和麟趾宮槓上了,皇后和柔妃靜默著看熱鬧,心裡或許還打著陰暗的小算盤;其餘的嬪妃們自然恨得牙癢癢,暗地裡罵楚家兩個都是屬狐狸的。林媛在眾人的忽視之下隔幾天去皇帝跟前晃一晃,晃多了也沒得到實質性的好處,但至少比旁的嬪妃見不到皇帝的面要好一些。
五月份的熱鬧日子慢慢地過去了。這期間長樂宮那邊又傳召了一次,不過這一次恰逢皇后在場,她是來給太后彙報工作的,六宮的吃穿用度、人事調動等等雜碎的事,都要一一地給太后說,就算太后不管事皇后也必須要問一句“您看這些事處理得怎麼樣”。這是當媳婦的對婆婆的敬重。
就這麼著,長樂宮裡從頭到尾都是皇后和太后說話,林媛她們連半句插嘴的機會都沒有,完全就是給兩位大人物當風景擺設的。林媛倒不覺得什麼,這樣子伺候長輩很正常,古代這叫“立規矩”,站著當擺設也是伺候啊!那些大殿裡的宮女們平日也都是站在主子兩旁,沒什麼要緊事但你就是要站在該站的地方。只是可憐了吳貴人和許容華幾個,她們這些天不被皇帝招寢,整日窩在宮裡背誦佛經,墨水吃了一肚子卻沒得到露臉的機會。
最後皇后得到了太后一句“能幹”的讚賞,面帶微笑地告辭了。太后轉過頭就對林媛幾人揮手,意思是你們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可以走了。
而在這一次之後,長樂宮又沒動靜了。林媛搖搖頭,太后這麼做或許只是想不斷地觀察她們這幾人吧。也不知太后如今是個什麼心思,這新挑出來的四個人裡頭,她又準備怎樣安排每一個人的命運呢?
或許恬良娣真的會很得皇太后的喜歡。誰知道呢。
一晃眼到了六月初。京城的暑氣逐漸瀰漫,這個時候按例要出宮避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