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當眾一說,倒是不怕祥妃等人嘲諷她多日見不到皇帝以至犯了相思。總之眼前的皇帝是被她勾起了興趣來了。
她不再說話,只任憑晚霞般的紅色染滿了面頰,而後羞怯地低下頭去。
那位站在江邊、望月搗衣的女子,若她能盼來自己的夫君,大概就是這副模樣了吧。
閣樓中,皇帝舒暢的笑聲不住地響起。
這一夜在弄玉小築中侍寢的仍舊是韻貴嬪,皇帝並沒有打破翻牌子的規矩。林媛在晚膳時向皇帝和祥妃等人辭行,說自己已經得了皇上的恩典能夠欣賞到韻貴嬪的琵琶,自是不敢再叨擾。韻貴嬪巴不得她快些離開,順水推舟地就送了她出來,皇上也不曾執意挽留。不過在退下的時候,皇上順手賞了林媛一件彈墨刻絲的孔雀裘。
至於祥妃,她有孕是不能侍寢的,皇帝拉著她和楚氏姐妹一同用晚膳,飯畢後命姚福升親自送她回麟趾宮。
這邊林媛就披著一件孔雀裘慢慢地往回踱步了。
這個時候已經入夏,夜裡雖有些風,裘衣卻是不太用得到。林媛走到半路覺得熱,只好脫下來抱在懷裡。初桃跟在旁側,細語笑說:“皇上還是很體貼娘娘呢。”
這一次過來清漪苑,因著是要伴駕的,大隊人馬杵在皇帝的屋子外頭不像樣,林媛照例只會帶一個宮女。眼瞧著初桃是個伶俐的,有時候林媛便給她臉面單獨帶她出來,初雪留在宮內也好管制宮人。
聽著初桃這話,林媛笑一笑,一件裘衣而已,那不懂得生活常識的大boss還送錯了季節,算不上體貼吧。
也罷,好歹有東西送啊。
“不過小主……”初桃再次開口,聲色有些低:“今日皇上與小主相談甚歡、言笑晏晏,奴婢在外面都聽到了。您為何不趁機留下……”話未說完,初桃已經低下了頭。
林媛淡淡地看她一眼,搖頭笑道:“我可沒打算留在那兒。我借用《花月夜》中的詞句博寵,也只是一時興起,並不想和韻貴嬪搶這一夜的機會。”
“可楚氏姐妹接連侍寢,今日小主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初桃仍是不解:“宮裡侍寢的機會何其珍貴,若小主能分得一夜自然是好事,宮人們的心思都盯在祥妃娘娘的身孕和楚氏姐妹的恩寵上,即便小主分些雨露也不會招致禍患……”
“你想的不錯。”林媛點頭讚許,她現在已經有意培養初桃為自己的業務骨幹了,很多時候也會和她多嘴一句:“只是皇寵一事不可操之過急,今兒我能夠博皇上歡心已經是做到了最好,即便今夜不曾侍寢,皇上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忘了我……”說著面上漸漸顯出些莫名的笑意:“我若真侍了寢,怎麼成全楚家姐妹霸寵的名聲呢。”
初桃瞪大了眼睛。
“韻貴嬪的執念太盛,她太想和祥妃平起平坐,所以就操之過急,竟歪纏地皇上專房專寵。”林媛的笑意越發地濃:“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祥妃的本事,能消受得起專寵。你且等著瞧吧,不需要太久,只要一個月。若這一個月內所有的夜晚都是她們姐妹侍寢,那這宮裡就要熱鬧了。”
初桃也是明白人,此時她低下頭的眼睛裡只有欽佩。她想自己果然跟對了主子。
林媛說完了,卻是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現在的局勢無非是祥妃和楚氏姐妹爭皇寵,皇后和柔妃坐山觀虎鬥。這些精英怪的鬥爭,林媛暫時是沒有資格參與的——實力太弱,真參與了那就是炮灰的命。
可瞧著今日皇帝的意思,他是很想把自己當做炮灰的!
韻貴嬪盛寵的這些日子,林媛就一直在尋思——韻貴嬪雖然嫵媚豔麗卻是無法和祥妃相較,以往她們姐妹沒少在皇帝面前博寵,卻也不曾得到今日這樣的專寵……想來想去,怕是拓跋弘有意扶持她們來打壓祥妃罷。
再想一想自己。今兒拓跋弘把自己傳召去伴駕,約莫也是利用的意思。祥妃的身孕讓拓跋弘感覺到了壓力,但他又不想給皇后和柔妃的勢力添磚加瓦……遂只好用分寵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