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不是聽不進去。半晌他嘆氣道:“你是不知,大秦沒了上官越……匈奴、蒙古強勢悍勇,陳秀當年三十萬人啊,全活埋了。”
他有自知之明,秦國雖號稱強盛,卻沒強到一口吞三國的地步。想得到原本沒有資格得到的,就需要付出更多。
從前是有個上官越,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戰神”的威名是不可小覷的。孫武千百年來就出了一個,而那種智勇都超乎尋常的能征善戰的將軍,哪國出了就是武曲星下凡。
而此時秦軍攻入舊夏、與蒙古軍對峙,正是關鍵時機。若能一鼓作氣將舊夏拿下來,蕩平這地界裡頭的蒙古軍,日後往東邊打過去就能一舉拿下蒙古。最後再攻匈奴,實在攻不下歇個幾年再上,更是有底氣。拓跋弘就不願意在這時候走,他真怕他一撤走,這邊又上演兩年前陳秀的悲劇。
拓跋弘想得好,等這一仗勝了,他就要班師回京城。
蒙古人一路上被截殺追擊,外有秦軍彪悍,內有幾個部落謀反偷襲,逃了幾日竟折損大半。宗務冰川正值化雪,白湖那兒如今是“漲潮”,幾個峽谷都被淹,蒙古人想躲進去都不行,想翻過冰川回國更是艱難,他們想回國就只能往北走,繞行冰川。秦軍算到這一點,兵分三路堵截,使得蒙古人的繞行計劃徹底失敗。就這麼著,硬生生地將他們堵在了宗務冰川山腳下。
七月初十,蒙古軍背水一戰,竟衝破包圍,將秦軍反逼進白湖邊上。
到底是馬背上長大的蒙古人,又是悍勇的精兵,內憂外患之下還能有反擊之力。拓跋弘不以為意,與左右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兩軍纏鬥之時,忽而從西南方向升騰起一團黑煙,硫磺一般的濃烈氣味刺鼻而來。
起初秦軍還不曾注目,大家聞著味道怪異,只當是火把燒了草。昨兒夜裡一場大戰,兩軍都舉著火把,戰亂當中起火很正常。
唯有軍需官急火火地跑到後頭去檢視糧草,見並不是糧車燒了,也輕鬆起來。
一直到前頭的蒙古軍再次逃竄開來,秦軍追得累了,停下一瞧,有人指著西南方向道:“咦!怎地了,這群蠻子今日倒長膽子,跑出去幾百米竟又折回來了……”又高喊道:“快稟告將軍,列陣!蠻子們不怕死地往回打啦!”
幾位將軍同樣發現敵軍回頭,盾陣一排一排地給頂上去了。然而還未等短兵相接,舉目遠眺的薛將軍面色一變,驚道:“小心!你們看那些蠻子!他們好似不大對勁……”
前頭的大批蒙古兵卒並不是士氣高昂地、喊殺著撲過來的。他們丟盔棄甲,狼狽地一壁哭號一壁奔跑,跑在前頭的人自然被秦軍射成刺蝟,跑在後頭的人卻也沒有多幸運,他們沒能跑出多少路就踉蹌著倒在地上,有人吐血,有人昏迷。
“撤退!快!”薛將軍高聲下令:“對面有毒氣,殺人不見血!咱們快退!”
戰車上的拓跋弘震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他無比驚恐地發現,與秦軍纏鬥大半月都不曾繳械投降的悍勇的蒙古軍,此時完全潰敗,奔逃途中大半的兵卒倒地吐血而死。
那可是十幾萬的精兵!竟就這麼敗了!
好在秦軍反應快,縱使眼前的駭人場景嚇壞了大半的人,素日裡的練兵此時也派上用場。薛將軍拉弓射殺了幾個無視軍令、四處逃竄的兵卒,震懾三軍,其餘人不敢違抗,列陣往宗務冰川的北邊撤退。
大軍退得及時,且列陣整齊,眾人行軍不約片刻就繞過白湖,躲到了一處山丘之後。軍醫冒死上前查驗一個喪命的蒙古軍屍體,與皇帝稟道:“皇上,是瘴氣。”
“瘴氣?”薛將軍疑道:“雲南、蜀州等地氣候溼熱、森林叢生,容易產生瘴氣。再就是夏國的紅木林子,一到了七八月份,天乾物燥又相當悶熱,一旦林子著火,黑煙便是毒瘴氣。咱們中原人不擅長對付瘴氣,秦軍此行,都是小心地避著紅木林子的,這哪裡又來……”
他說著聲色戛然而止。他命令幾個親兵站上最高的峰頂往南邊望去。
那濃烈的黑煙似地獄的煙霧繚繞,裹盡了天地,怎麼也散不去。而那十幾萬蒙古軍,因當時是往南邊逃,與瘴氣正面相對。回頭時不光時機晚了,還受秦軍威脅,進退不得。此時這十幾萬的人,能逃命出來的寥寥無幾,竟是全軍覆沒在黑煙當中!
更有一眾與蒙古人裝束不同的異族,隱約瞧著是穿著寬大長衫,頭上戴著一種形貌十分奇特的斗笠,其餘就看不大清楚了。薛將軍面色變了又變,惱怒地將弓弩擲在地上罵道:“是夏國人!”
此時好些人都登上山峰往南邊瞧,也都瞧見了那詭異而駭人的場面。那些帶著斗笠的人雖身處黑煙中,卻行動自如,還在舉著火把往地上燒什麼東西。
“皇上,此地不宜久留啊!”有武將駭然與皇帝道:“咱們要快些想辦法離開這鬼地方!夏國人還在縱火,他們在地下埋了東西,不知道有多少,也不知道這火會燒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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