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能牽連上一點朝廷的關係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你志不在此,自然也就覺得沒什麼。”孟淇兒利落地將拳頭從門框上拿下來,一口貝齒咬得咯咯直響,“是那女人的主意!她直言這是難得的機會!若不是身份差距不允,她是恨不得將我獻給那老都尉的。”
得到這樣一個答案,陸辭也是相當氣憤:“我看她是瘋了吧?對自己親生妹妹也能做出此等事來?”
“我只覺心寒,雖說我與她並非一母所生,但好歹也連著血脈,我認她這個姐姐,她卻絲毫不顧及手足之情!甚至為防意外,她逼迫我喝化功散,好在那化功散對我練的功法無效。”孟淇兒那滴血的拳頭再次握緊了幾分,突然抬眼看向陸辭,“我們合作吧,你按我說的行事,待事成之後,我助你逃出去如何?以我現在的武功,還不是她的對手。”
合作?陸辭乍一聽這話,整個人的神情都變了,隨後訕訕一笑,忙哆嗦著搖頭道:“你們的事,我可不敢再摻和了。”
“哼!我雖還不是她的對手,但你也不是我的對手!你好好想想,若是不答應,我便先殺了你再說!這樣不也正合了她意?還是說,你真貪圖上了她那幾分美貌?打算娶一個比自己年長十多歲的女子為妻?對,不是娶,是入贅我千旻山莊。我可聽說,你父親就你一個兒子。”若不是想和他合作,孟淇兒覺得自己又何必與他說這麼多。
這還威脅上了,可他陸辭最不怕的便是威脅,與孟淇兒對視一眼,他轉而將腦袋一揚,撇撇嘴道:“就憑她那點小手段,困不住我的,你的條件對我起不了任何誘惑。雖說我不是你對手,但你也殺不了我。你覺得我若真毫無倚仗,還會這般閒情愜意地在你們莊子裡閒逛?”
“既然如此,那給我滾,礙眼!”孟淇兒說著便嘭一聲將房門關上了,差點撞到陸辭的鼻子,幸虧他反應及時,後退了一步,他就未見過這般瞬間翻臉的人。
雖說陸辭喜歡打抱不平吧,但好歹他也是知道長記性的人,這都在孟兮蘿手上吃了個虧了,自己又怎可能再去為她妹妹趟一次渾水?
他可明白,攪在這對姐妹之間準不會有好下場。再說,這本就是人家莊內自己的事,他可沒權利將閒事管別人家裡去。而且在他看來,這兩姐妹沒一個是講情理的,不值得他幫。
尋了這麼久的活人,不僅毫無收穫,還碰了一鼻子灰,陸辭只能沿著迴廊繼續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
夜空繁星璀璨,卻照不亮迴廊外的路。帶著林中溼氣的冷風一陣陣撩撥著衣袂長髮,在又冷又餓之中,陸辭越發感到沮喪。眼看這段迴廊即將走到盡頭,前方的幽徑黑濛濛一片,他卻無計可施,這當真是一條道走到黑。
黑便黑吧,自己又不是沒走過夜路。陸辭的腳步在即將下臺階之時頓了一下,隨後不管不顧地走進來了那條幽徑。怕倒是沒什麼好怕的,就是看不清罷了。
不過由於心情低落,陸辭似乎連抬步的心思都沒了,一路走走踢踢,最後竟冷不丁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差點跌進一旁的花地裡,摔個腳朝天。幸虧他身手還算敏捷,急忙扶著樹穩住了步子,反應過來後才發覺剛剛絆自己的竟是個軟物。
他回過身,伸出腳又向剛剛的位置探了去,摸索著踩了幾下,感覺軟軟糯糯,竟還在蠕動。他睜大眼睛瞧去,卻由於環境過於漆黑而看不清。帶著疑惑與好奇,他不由自主地取出了隨身攜帶的火摺子。
看到火摺子的那一刻,陸辭竟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還帶著火摺子,真有打自己兩巴掌的衝動,怎會才想起此事,若早些反應過來,他也不至於如今還在外面晃盪了。
不過陸辭此刻可並沒多少精力去在意自己反應遲鈍的事,他對著火摺子輕輕撥出一口氣,隨後彎腰向剛剛自己踩了幾下的地方照了過去,當微弱的焰火照亮焦點處的那一刻時,他的眼神不禁都直了。竟然是條蟒蛇。
沿著蟒蛇那如肘臂一般粗細的身子,陸辭移動著火摺子來回照了幾下,最後倒是大致看清了一個全部,這蟒蛇竟橫跨在幽徑上,尾端一頭半盤臥在草木叢中,蠕動得緩慢,似乎是不具任何攻擊性的。
陸辭施施然直起身子的瞬間,肚子竟又不聽話地咕咕叫了兩聲,他不經意間翹首將四周望了一圈,黑漆漆一片,除了不絕於耳的蟲鳴和遠處隱約傳來的嘩嘩流水聲外,再無其他動靜。別說是人了,他覺得在此處想要尋出個鬼影怕是都難。
寒風轉瞬便將火摺子吹滅了,摸摸自己的肚皮,陸辭不禁將目光再次投注在了自己的腳前。雖然黑濛濛的視物不清,但他卻是賊兮兮一笑,再次吹燃火摺子,向蟒蛇照了過去,循著莽身將手伸進樹叢中,鉗制住蟒蛇的腦袋,瞬間便被他提了起來。
感受到蟒蛇的身子在虛空中掙扎擺動,陸辭快速蓋上火摺子裝進懷中,隨即將掙扎的莽身控在了另一隻手中,咧嘴笑著自語道:“嘿嘿,怎麼你也迷路了不成?小爺正巧餓了找不著來填肚子的食物,既然你絆了小爺,看來為小爺填飽肚子的這份差事非你莫屬了。走,小爺先帶你尋個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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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起身子靜聽了片刻,陸辭雙手抬著蟒蛇閒庭信步地沿著幽徑向流水聲的方向走去了。這蟒蛇肉,他可還未吃過呢,不知味道如何。循著水聲,穿梭過一條條幽徑迴廊,他很快便來到了一處溪流邊。
三三兩兩的燈火在不遠處的迴廊下忽閃飄搖,陸辭便靠著這點投照過來的微弱光芒撿了一些乾柴,在溪邊就近的位置生起了一堆篝火,似乎是完全將這千旻山莊當作了野外。
陸辭是絲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的行為有些出格,在他看來,這本就是他們山莊抓他來的,可不是他自己想來。因此,即使他在這莊內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那也不能怨他,完全是他們逼的,畢竟他覺得任何事都沒有填飽肚子重要。
這段溪流所處的位置又恰巧背風,篝火火勢很快便強烈了起來,將周圍照得一片明亮。熊熊烈焰在溪面上碎了一層,就如清晨撒落進去的暖陽一般波光粼粼。
陸辭面向溪流尋了一塊平整的石頭落腳,蹲下身後便從懷裡取出了一把匕首,開始處理手裡的仁兄,他決定待會烤著吃。由於之前並未吃過這蟒蛇肉,他並不知道該要如何烹飪,而且對於他這個不懂廚藝的人來說,在沒有任何烹飪器具和佐料的情況下,似乎也只有燒烤最為省事。
那夜烤山雞未用完的鹽末被陸辭隨手放入了袖中,後來千旻山莊這夥人便將他捉走了,如今鹽末依舊還在袖中,此刻倒剛好派上了用場。
最終,一條原本在草木叢中慵懶閒然的蟒蛇就這樣成了陸辭的口糧,雖然因缺少佐料而導致味道不怎麼樣,但也讓陸辭飽餐了一頓,總比餓著強,令他相當滿意。
肚子填飽了,疲倦的睏意似乎也隨之而來,但他今夜可不想再露宿在外面了,放著舒適的房間不住,完全是傻人行徑。雖然對孟兮蘿的行為異常不滿,但他沒必要與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實在不划算。
況且夜裡外面天寒,這嶺南地帶溼氣又重,即使自己身強力壯,也難保不會生病。必須尋到回房的路才行,但如若還是這般漫無目的地尋找,怕是尋到後半夜都不一定能尋出個結果來,需有個能讓自己快些尋到迴路的法子才行。
陸辭隨意倚著一塊石頭而臥,嘴裡銜著根剔完牙的樹枝,仰頭將目光投向了佈滿繁星的夜空,在心中思忖起尋找回路的對策來。
經過片刻的功夫,陸辭那略顯呆愣的雙眸竟突然一動,眼前那朦朧的睡意似乎也隨之一掃而空了。既然自己尋不到人影,那便讓那些人來尋他好了。想到這一點後,他是說幹就幹,從地面上一躍而起。
臨離去時,陸辭又在這堆火勢強盛的篝火上添了一些幹木柴,之後任由其自生自滅,完全不擔心篝火會一不小心將這片區域的其他地方引燃。這是孟兮蘿的地盤,即使真因這堆篝火走了水,他也絲毫不會感到愧疚,並且反倒正合了他的意,而他即將要做的事其實也是去點火。
從溪邊離開後,陸辭便隨意閒逛了一番,沒有再打算尋找回路,倒是觀察起了地勢,最後爬上了這附近最高的一片土坡。
土坡上矮木叢茂密叢生,他一番飛躍,最終站在了最高點,寒風撲面,他展開雙臂翹首環視了一週,這裡可以清楚地看見自己剛剛在溪邊生的那堆篝火,還有無數熒熒紗燈掩在暗夜中忽閃,這個位置似乎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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