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這幾日在馬車內,不僅被憋久了,而且陸辭感覺就沒吃飽過,現在餓得慌。他想出去轉轉的同時,順便找一找這莊內的膳房,偷偷溜進去找些吃食。
千旻山莊處於嶺南地區,這裡丘陵山林遍佈。千旻山莊便是依原地形而建,因此莊中地勢起伏參差,原生草木遍佈,幽徑重重,一座座亭臺樓閣便掩在起伏的草木之間,景緻靜雅優美。
陸辭步子走得閒散,隨手四處摘花弄草,而一路上確實也無人攔他,有時偶遇一兩人,他們還會主動與他行禮,態度相當客氣。
逛了小半個時辰下來,他倒是覺得這裡環境不錯,不過就是容易迷路。當然,確切地說是他已經迷路了,並且此時天色已完全黑透,路上又空無一盞紗燈,只借助樓閣迴廊間傳來的幽幽燈火便更難尋到回去的路了。
寒風陣陣,周圍草木被吹得簌簌作響,陸辭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感覺還怪冷的。原本是打算出來找些吃食,如今可好,不僅未找到吃的,只怕還要在外面凍上一夜,此刻他只覺得又冷又餓,身子還痠疼,不禁隨便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上去。
當然,最令他無言的是,自從暮色微合之後,一路上他便再未遇到過一人。若是能遇上一個人倒也好了,他只要稍微問一問便能回到原先的房間了。待在房裡雖沒了自由,但至少暖和,他們也不會餓死他,晚一些肯定會給他送吃的去。
想想,陸辭是相當後悔,都怨自己管不住一雙腿。他仰頭望了一眼繁星璀璨的夜空,沮喪一嘆,只怕自己還沒被那惡毒的女子折磨死,今夜就要先餓死凍死了。他也清楚,此刻只是嘆息也無用,因此他可沒打算坐以待斃,必須尋到回去的路,或是能找一個人,讓那個人帶他回去。
坐在石頭上休息了片刻,面對黑漆漆的環境和一陣陣打在身上的涼風,陸辭越發覺得冷。
趁時間還早,還有可能尋到一個活人,陸辭又繼續沿著幽徑向前走去,從岔路口拐向了另一個方向,而在下一個幽徑還未走完,他便瞧見了一排較近的燈火,視線被搖動的枝葉遮擋,他身子直接一躍,飛進了那排燈火所在迴廊內。
沿著迴廊又走了片刻,陸辭最後總算尋到了一所亮有燈火的屋宇。有燈火,裡面就鐵定有人,他這樣想著,很快便抬步上了臺階。
裡面的火光映照著房門熒熒閃爍,陸辭正欲去敲門,然而卻聽見一陣自裡面傳來的女子哭聲,他抬了一半的手不禁停頓了下來,只覺疑惑。哭聲異常清晰,似乎是帶著嚎啕,根本不用凝神細聽。
這哭聲可謂是傷心欲絕,以君子風範來說,陸辭強壓住心中的好奇,本來想就此離去,不去打擾裡面這位沉醉在自己哭聲裡的人。然而,在這周圍較大的一個範圍內,就這一棟屋子亮著燈火,若是錯過了,他擔心待會若是再迷路,那今晚怕是真要在外夜宿一晚了,可就太慘了。
一番猶豫,陸辭最終還是敲響了房門,問路的同時也想以此瞧瞧裡面究竟什麼情況,從而滿足他的好奇心。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個重物砸向房門的巨大動靜,嘭一聲,隔著一扇雕花木門,一片清脆的碎物落地音似乎就響在他身前。
這裡面的人當真是好大的火氣,突然面對這樣一個情況,陸辭心頭不禁一顫,這千旻山莊的人著實嚇人,似乎沒一個正常的。動靜的餘音還未消散,裡面緊接著又響起一道嘶吼聲:“都給我滾,東西都給我拿走,我說過我不會再吃任何東西!”
“你不吃,留給我吃啊,讓人拿走多可惜。小爺我可餓了一整日了,正愁找不著吃的呢。”陸辭說這話時不由自主拔高了音量,這是他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完全不顧裡面人的感受便被自己不過腦子的說出了口。
陸辭將話說出了口才發現這話很不當,但為時已晚,索性破罐子破摔,又接著補充道:“照你這樣說,今晚是會有人給你送東西來吃囉?那小爺便在這裡守著,你不吃,我剛好奪了來。雖說我是被迫來到這裡的,但我也不能虧待了自己不是?”
“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我的住所前?”哭聲頓止,話音裡竟多了絲戒備。
陸辭倒是覺得有趣了,自己明明是被他們千旻山莊抓來的,此刻裡面的人竟反倒問他怎會出現在這裡,還對他起了戒心。為此,他不禁對著燈影搖曳的房門翻了個白眼,解釋道:“小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陸府陸辭是也,你們莊主請我來做客呢。”
“你可真是厚顏無恥,是被那狠心的女人捉來的吧?還做客,這客可不好做。我十多日前便知曉了,哼,她捉你來的目的,我也知曉。”女子口吻中竟帶著幾分戲謔,偶爾抽噎一聲,話音伴著腳步聲在漸近。
陸辭正要開口,眼前卻是一亮,房門竟被開啟了,一股夜風順勢湧了進去,兩手放在門扇上的女子髮絲迎風而舞,衣衫獵獵。
藉著裡面照出的燈火,待看清女子那留有淚痕的面容,陸辭神情一愣。這女子,他竟認識,不僅認識,還有些無意義的交集,她是孟兮蘿的妹妹,似乎是叫孟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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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辭記得當日在飛徹崖的天坑外,這女子完全不分好歹,對著他亂打了一通。簡直和她姐姐一般蠻不講理,不對,確切地說,在他看來,她們千旻山莊的人就沒幾個通情理的。
孟淇兒那殘有淚花的眼眶紅腫得厲害,陸辭瞧著她那樣似乎想到了什麼,露出一臉的意外,睜眼指著她道:“不是,我說,這都過去多久了,你該不是還在為你那小師姑的死難過吧?你這挺重情義啊。”
意外之後,陸辭臉上轉瞬又生出幾分好奇,撓了撓自己後腦勺,賊兮兮一笑道:“只不過不吃食物也能活這樣久?你是否練了某種功法,使人不進食也能活著?傳授一二唄,待我練成了,便可以省下一大筆銀子了。”
“我說這世上怎會有你這般人?見別人不幸,不安慰便算了,竟還說出如此嘲諷他人的話來,哼!簡直不是人!活該被那女人抓。”孟淇兒將淚汪汪的大眼一瞪,直直怒視著陸辭,話的尾音還未落下又控制不住地抽噎了一下。
莫名被這劈頭蓋臉的一番斥責,陸辭那賊兮兮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只覺莫名。天地可鑑啊,他所言皆發自真實想法。
這丫頭竟誤以為自己在嘲諷她,陸辭不禁忙解釋道:“你別誤會啊,我絕無嘲諷你之意。沒有這樣的功法便沒有嘛,你何必這樣兇。還有,你小師姑都離世這樣長時間了,你也應當放下才是,否則她在九泉之下怕是都無法放心的。”
“小師姑為我而死,我當然不能辜負了她,我原本是打算好好活下去的。”孟淇兒放下搭在門扇上的手,低眉的瞬間,雙眸裡面褪去了一片神采,視線隨意落在陸辭腳前,又不受控地抽噎了一下。
失去了手的控制,門扇在風力的作用下又敞開了一些,展露出了房內的部分情景。陸辭忍不住提高脖子,視線掠過孟淇兒肩頭向裡面瞧了一眼,可謂是凌亂不堪,髒水混合著雜物在地面破碎了一片。
陸辭當即縮了縮脖子,收回視線後又忍不住向孟淇兒腳周圍的區域看了看,全是碎掉的陶片,帶著小堆小堆的泥土,可以確定她剛剛朝門口砸來的是個花盆,折斷的花莖異常新鮮。
既然都說了要好好活下去,卻又做出這一番舉動來。對於孟淇兒的行為,陸辭越發感到不解,想都沒想便追問道:“那又為何拒絕進食?亂砸東西,還哭得這般傷心?糟踐自己身子便是你好好活下去的方式?我可是聞所未聞。”
“你當我想?是那狠心的女人!她為巴結郡守府的管家,好以此沾上朝廷一些關係,從而擴充套件自己的勢力和鞏固山莊地位,便要將我送給郡守府管家的兒子做妾室,婚期便定在五日後。幾日前,我見過那男子一面,五大三粗的,行為舉止鄙陋不堪。”幾滴淚從眼中滾落,孟淇兒此刻也顧不得自己的女子形象了,話說完後,直接一拳砸在了門框上,轉瞬便有鮮紅的血液自手背滴出。在內力衝擊下,門框也隨之裂開了一條縫。
面對孟淇兒的這一舉動,陸辭看著都疼,同時也驚訝於這丫頭的內力,看來平日裡也沒少勤加苦學武功。
不過此刻陸辭倒是顧不得去震驚孟淇兒的內力,更令他感到震驚的似乎還是孟淇兒那番話,一時不禁又瞪大了雙眼,望著她那雙朦朧的淚眸,難以置通道:“什麼?讓你給一個管家兒子做妾室?這也算巴結朝廷關係?
說白了也不過是個官宦人家的奴僕,和我們尋常人有何區別?甚至不如我們尋常小老百姓呢。他能又何勢力需要巴結?是那賊子強迫的你?還是那女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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