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如何處置我。”夏夜有些心虛地小聲問。
“對了,時至今日,貧道還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呢?”道士在她面前席地而坐,卻顧左右而言他。
“我叫夏夜。”
“夏姑娘,只怕你不能離開這裡了。”
“為何?”夏夜有不好的預感。
玄青皺起了眉頭心中似乎糾結了一會,這才終於抬起頭看著夏夜,難得嚴肅認真地道:“因為,姑娘你不屬於這個世間。”
夏夜的身子猛地一震。
“呵呵,姑娘,你一定很吃驚,貧道是如何得知的?”玄青說著突然難掩得色的一笑,環顧一下四周後慨然道,“這油燈還未熄滅,就聽貧道跟你慢慢道來。”玄青說著索性坐在了夏夜的對面,不知何時,他的手裡又抱上了酒罈子。
“油燈未滅,什麼意思?”夏夜心裡嘀咕著,這邊玄青已經顧自講了起來。
“十幾年前貧道還年輕,卻早已師從當時的玄術名士,且略闖出了名氣,當時一心只想著進皇宮的鑑天司,為皇帝效命。不過因兩晉之後朝代更疊頻繁,為求輔佐明君,貧道常夜觀星象以窺國運,至梁朝開國皇帝蕭衍登位,貧道知他是個仁厚有為的君主,且天象顯示其後還有數代帝運,正要出山投靠,某日星象突變,星河出現裂痕,緊接著,粱國便被魏國取而代之……”
“這是十幾年前發生的事,與我何干?”夏夜忍不住插嘴。
夏夜的控訴似乎令玄青一愣,不過轉眼他就理直氣壯地道:“這我不管,自那日劍影山莊一別,貧道回到道觀後,便用暗中收集之你的一縷氣息,放於法壇之上,發現你的靈魂竟由來世而至,想必是從那條星河的裂縫趁虛而入。非今時之人而亂入今時之世,實為妖孽,貧道今日要替天行道,將你送回去,不然,乾坤將始終撕裂而不得修復。”
“原來如此。”夏夜喃喃道,沒想到自己的穿越竟然影響了時空的平衡,而且聽這道士的話,很可能會引起使歷史無法回覆正常的後果,她沉默了。
她想了很多:自從她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雖然遇到了不少的坎坷,但很幸運她還是自由的,沒有岑強這樣的人,像漁人養鸕鷀一樣,牽制她利用她,如果不聽話,非打即罵,而她只能默默忍受,沒有反抗的可能。更重要的是,她在這裡遇見了‘安郝’,雖然還不能確定三公子就是安郝,但是這些都足以令她很慶幸能留在這裡,哪怕是中了‘桃花蠍毒’,她都努力地想要找到解決的辦法。
她曾經很慶幸自己穿越到了這個世界,因為在這裡,她可以實現自己一直以來的願望:找一個真心相愛的人,過如同世外桃源一樣的幸福生活。
可是,如果她的到來,真的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唉,看來這都是她的命,她始終逃不開屬於她的,如同被圈養的鸕鷀的命運。
夏夜輕輕嘆了口氣,這時她看到屋子裡的油燈開始無風而搖曳,並且開始一盞接著一盞的熄滅。
“燈快滅了。”玄青突然啞著嗓子慨嘆道。
夏夜預感到當燈都滅了之後,這玄青要送自己上路了,心中雖萬般不願,但與其搖尾乞憐,不如坦然面對,她對著玄青道:“道長心懷天下,真是令人佩服,夏夜願意成全道長。”
玄青不禁有些意外,就在這時,他掛在腰間的葫蘆劇烈地跳動起來,一個聲音絕望地喊道:“道長,我求你再寬限幾日,讓我報了仇再毀滅肉身,道長!”
“你無辜慘死,怨氣凝結不去,貧道也深表同情卻愛莫能助,只好勸你,前生事前生了,兩眼一閉投胎了。”
“道長,請高抬貴手,讓公主一了心願吧。放心,我不會言而無信的。”這些日子與公主殘魂共用一個身體,夏夜也對她生出些許理解和同情,便為她說話。
玄青沉默不語,只是兩眼死死地盯著那此油燈,對夏夜與無夜的哀告請求視若不見。
油燈一盞盞的熄滅了,玄青一臉嚴肅地站了起來,他拿起了鎮魂鈴,揮舞起桃木劍,就要開始作法。
當最後一顆火星‘噗’的一聲化為青煙,玄青開始口中唸唸有詞。隨著他的語速越來越快,夏夜看到頭頂上方出現一團耀眼的白光,很快白光中心被撕開一個黑的漩渦,漩渦飛速旋轉著,越變越大,裡面幽黑如古井,彷彿深不可測。
夏夜感覺頭頂上方越來越強大的吸力,身體像要從這張皮裡逃出來一樣,知道這是她的靈魂正在被抽離,心裡不禁苦笑幾聲:就這樣要走了吧,也好,至少不用坐等毒發身亡了,回到現代起碼是個健康的人。就在夏夜打算接受現實的時候,突然,從她的心口處射出一道五彩霞光,化成一條白色的雙尾巨蟒,緊緊地將她纏繞起來。
夏夜身上的壓力瞬間減輕,看著將她牢牢護住的白蛇,卻發現它只是白霧凝聚的蛇的形狀。
“啊!心魂石!它,它為何會保護你,難道說,難道說,你們是......”玄青不敢置信地叫道,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他趕緊扔下夏夜往外跑去,還沒到門口,就被一群人堵了進來。
“莫老闆,她在這裡。”有人大喊。
“哼,竟讓你們破了道爺的迷途陣。”玄青剛悻悻地罵了一句,就立刻被包圍了起來。
此時屋子裡火把搖曳,亮如白晝,夏夜身子一軟癱坐在上,莫良人衝過來將她扶了起來——那道無形的牆不知何時竟已經不存在了,而纏繞她身上的白蛇,也早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