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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廢后 (2 / 5)

兩人沿著小石徑不徐不緩的走著,靜姝望著清白月光,冷笑一聲道:“不過是染坊的賤婢,如今竟踩在我的頭上。”

若離將宮燈舉在靜姝腳下,柔聲道:“娘娘不必憂心,張莫蘭才受封不久,官家又對她深有內疚,一時得寵而已。像先前的尚臨冬,剛剛小產時,官家對她也是極盡恩寵,那樣注重規矩也肯為她違背宮制。事到如今,不也拋至腦後了。”

靜姝嘆了口氣,道:“但願如此罷。”頓了頓,又道:“蘭才人得恩寵倒沒什麼,她家世擺在那裡,又是從染坊出來的賤婢,總歸不成大氣。倒是楊德妃,家世與我不相上下,又有協理六宮之權,我瞧著宮中妃嬪,倒有大半唯她是從。如今她受了聖旨查淺樺暴死之事,使我有些擔心。”

月光如清霜般照在靜姝臉上,愈加慘淡無光,突然一瞧,煞是慎人。

若離撫了撫她的手道:“奴婢都已安排妥當,絕不可能牽扯至慈元殿,娘娘儘管放心罷。”自太后薨後,靜姝彷彿瞬間長大,早已不是一心只盼君恩的丫頭,她緩緩問:“蘭才人隨御駕出宮的事,可有人知道?”

若離道:“如意院今日只說才人病恙,閉門謝客。想來此事秘而不宣,若不是御前大監,只怕旁人均難知曉。”

靜姝微微沉吟,往若離耳側輕聲囑咐道:“你明日遣幾人偷偷兒將此事傳出去,想來不必我們動手,也自有人忍耐不住。”

若離點點頭,恭謹道:“是。”

兩人繞著後花園逛了半圈,待到月斜樹梢,寒意漸深,才折回殿去。

夜半露深,沉香殿唯暖閣中還燭臺高築,將兩人身影映在窗紙上,影影綽綽,似在竊竊私語。弄月歪在炕上,用青綢刻絲繡牡丹的薄錦被蓋了半身,手中拿著一本論語,眼雖瞧著字,心神卻不知飄向了何處。

梨落坐在炕邊認真打著荷包上用的穗子,忽聽“砰”的一響,嚇得手上一抖。抬頭一看,原是弄月將手中書本狠狠摔在了紫檀桌上,皺眉斥道:“也不知官家為何偏偏喜歡這些,一介後宮女子,處在深宮閨閣,讀書又有何用?”

梨落不知她怎麼好好兒又忽然發起脾氣來,也不敢怠慢,忙放了手中事務,將書拾起,道:“天色已不早了,娘娘若是覺得累,不如安寢罷。”

弄月卻又伸手將書接過,翻開來,嘆氣道:“也不知莫蘭是如何看得了那麼多書,無論官家說什麼,她總能答上話。”

梨落知道弄月事事喜歡學著蘭才人,遂道:“要說讀書寫字,娘娘的字可比蘭才人好看得多。”

弄月臉上略有笑意,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官家親手教的筆法。”停了停,轉頭望向窗外沉沉黑幕,失落道:“也不知今晚上,官家宿在了哪宮。”

次日午後,天忽而轉陰,滴滴答答的下起冷雨。北風呼嘯有聲,禁宮飛簷斗拱、亭臺樓閣皆被淡淡霧氣籠在雨幕之中,雖未下雪,但也冷得人直打顫。

如意院中殘紅滿地,臘梅枝上遺有幾點花色,也是破敗不堪,禿枝橫斜,滿眼蕭瑟景象。

清秋候在臺階處,見雨中有軟轎行來,忙一疊聲遞話進去,讓宮人備好衣冠、沐巾、熱水溫茶,待轎子行至廊下,又親自撐了傘,將莫蘭迎入廳中。

莫蘭先將男裝換了,喝了薑茶,沐浴更衣後,才歇下來,歪在大紅酸枝貴妃藤椅上假寐。

窗外雨聲濺濺、擲地有聲,屋裡火龍燒得滾熱,焚著沉水香,裊繞的薄煙被暖氣烘散開來,她光著腳縮在椅上,身上蓋著蓮青斗紋薄錦被,思緒愈飄愈遠,連綿雨聲像是滴在了心坎上,漸漸的,竟生出幾絲難以言喻的惆悵,如柳枝藤蔓般,纏在心尖上,越繞越緊,使人甩脫不得。

她緩緩睜開眼睛,令清秋將窗戶支開,冷風如貫而入,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心神卻是一凜。

有宮人在廊下道:“蘭才人,仁明殿的子非娘子來了。”

莫蘭連忙趿鞋立起道:“快讓她進來。”說著就要往外去,卻見子非已笑意盈盈的掀了簾子進來,躬身道:“蘭才人萬福。”

莫蘭握住她的手,喜道:“你怎麼來了?”

子非道:“今日大雨,仁明殿事務少,就尋了閒空來瞧瞧你。”

兩人攜手坐至炕上,清秋端了果盤糕點上來,子非一瞧,笑道:“好丫頭,盡挑些我喜歡的。”

清秋頗為客氣,只道:“娘子上次來給才人道喜,專挑著幾樣吃,就記下了。”說完,靜靜迴避出去。

子非道:“我剛在宮街碰見張美人,她坐著軟轎往福寧殿去了。”

莫蘭低頭捏起一塊翠玉豆糕,遞予子非,淡淡道:“官家待她向來溫存。”

子非在莫蘭面前,總是肆意狂妄,她接過豆糕邊吃,邊道:“我總覺她變了,變得我都不敢對她笑。”

莫蘭道:“她承寵已久,身份不同,舉止談吐自然也跟著變。”

子非笑道:“可我覺得,你怎麼還同先前一樣,半點也沒有變。”

細碎糕末沾在唇角上,又落了滿身,子非起身拂去,道:“弄髒地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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