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 蔡司望遠鏡
“你不是香港的港仔,是大陸仔?”張世豪聽到鄭玄麒自我介紹不是香港人,而是來自於大陸的一個遊客,再一次驚訝了。在大陸兩廣的道上他有的是朋友,當然這種朋友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結交的,況且他自己本人也是廣西人。
“香港是個好地方,滿地的黃金,只要你有足夠的膽量,敢拼敢闖,時機一到,就一定能出人頭地,做有錢人,賺很多的錢!”張世豪握著鄭玄麒的手,彷彿在渲染自己的普世理念,特別有意無意地將出人頭地,有錢人往自己身上挪,“我小時候可沒你在這外語上的滑溜,我很小就不上學了,所以我不會什麼外語。但除讀書學習啃字之外,其他方面我都很非常OK。”張世豪瞥了下鄭玄麒過來的方向,正好有兩個壯年站在那裡,一直盯著自己,不用詢問,自以為知曉的張世豪接著說道,“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自謀生路了,也可以獨立照顧我媽了。那時我偶爾還會和香港本地的條子們打打交道,不過這邊的條子比大陸的公安要有禮貌,也懂法律,那句什麼來著‘你有權保持沉默, 但你所說的一切將成為呈堂證供’香港警方的口頭禪。我一直感覺特別彆扭,總感覺就像那種帶著小姐去開房,到了賓館脫掉了衣服正準備要幹活,突然小姐說,‘先生,我不是很隨便的人’太他媽地想撞牆了。而在大陸就不一樣了,那邊的公安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只要懷疑你有違法犯罪,什麼人權、自由、公正,衝上來就一頓恐嚇、威脅,外加拳打腳踢,甚至棍棒交加,能有多陰狠就有多陰狠。他們會先將你震懾住,再帶到他們的轄區派出所,到時一切都他們說了算,至於什麼狗屁律師,48個小時,誰還會去鳥他(它)!嘻嘻嘻,不過那裡的公安有一樣好,就是萬事領導說了算。只要你疏通了那些個什麼隊長、科長,帶頭的領導,什麼事情都好辦,而且效率特高;不像這邊,有些條子腦子就是屎做的,就是不開竅,要是換成七八十年代就好多了現在的大陸就像七十年代的香港。”
“幾十年的建設讓香港有了完善的社會管理與法治制度,尤其他們的ICAC廉政公署的成立,讓香港越來越變得像你,豪哥開頭說的好地方。把權力關進位制度的籠子裡後,社會生活自然而然地良性迴圈起來!至於國內,還真是領導說話算數!”鄭玄麒贊同道。
張世豪聽不懂‘把權力關進位制度的籠子裡’的深意,只是看到自己的妻子郭金芳拿好錢回來,立馬變了個臉色,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囂張粗魯,完全一副成熟男人的自信,不自覺地學起了電視中成功人士一邊握著下屬的手,一邊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張世豪孰不知站在他面前的這個鄭玄麒,相比起他自己來,更像是一個“世紀大盜”,而且還是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逆天盜賊”。他自己綁架的是富商,搶劫的是金錢、財富;而鄭玄麒“盜”的是一個生命輪迴,“竊”的是世人記憶(意識),窺視的或將是一種“天道”法則。
“錢也不多,幾萬塊,就當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別那麼客氣!權當剛才謝謝你(小兄弟)的幫忙,或者翻譯費。”看到郭金芳直接將錢塞到鄭玄麒的手裡,張世豪笑著說道。之後,便轉頭將望遠鏡放在了眼前,向下看去,邊看邊讚道,“德國佬的東西就是精密、清晰、準確,比美國、小日本的貨色好多了!就是感覺外觀及觸感比較陳舊,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好像古董。”
鄭玄麒將錢往前一推,客氣地說道:“不用,舉手而勞罷了。我如果是衝著這些錢,那麼剛才,豪哥在那裡發表speech時,我就已經和那兩個朋友離開了。每個人做事或多或少都有點理由,雖然我年紀尚小,也知道這幾萬塊錢在香港的重量,但為人做事還是有一定“固執”及習慣。正如豪哥交朋友,也有自己獨特的方式。”鄭玄麒特意沒有將“原則”說出來,而是用“固執”習慣替代,就是他從張世豪的意識之中知曉,他對這個“原則”的鄙視。
“哈哈哈,嫌少嗎?”張世豪放下望遠鏡,說好就轉身招呼樓層服務員,向他嚷道,“嘿,你,把我的皮箱提過來!”
這會兒鄭玄麒算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變態心理”。即使他能窺視張世豪的記憶,入侵他的意識,但天馬行空的想法,毫無有跡可循的心理,太出乎他的預料了。難道每個有“心理問題”或“精神病”的人,他的思維方式都會如此毫無規律可循。鄭玄麒的話說地應該很明白,可張世豪卻故意裝作很糊塗。
“豪哥,你的皮箱,剛剛電梯上來的人有點多,所以現在裡面應該還有差不多半箱的港幣。”服務員將箱子遞給張世豪之後,尊敬地說道。
“嗯,這是給你的辛苦費,謝啦!”張世豪再次抽出了一二十張港幣給服務員,接過箱子,很快將它開啟並放在了腳跟前,看著鄭玄麒說:“想要多少自己拿,我張世豪確實像小兄弟說的這就是我交朋友的方式。如果是朋友就給個面子?”
氣氛一下子陷入了猶如泥潭的尷尬局面。不過正是這種情況,鄭玄麒發現了,至始至終,張世豪的妻子郭金芳幾乎都沒有說半點話語,一切都以張世豪的意見為主。這也正印證了外界傳聞與在他記憶之中讀取的資料:在外事或許重大事情之中,張世豪擁有那種極端地控制慾!當然,氣氛地轉變也讓一直站在幾步遠的王傑仁與李彪看在眼裡,留了心,他倆自然而然地走了上來,站到了鄭玄麒的旁邊。
不用外人怎麼推測,結合前後的聯絡,鄭玄麒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原來張世豪的這種種做法應該頗有深意:之前自己在與那對德國老夫妻之間過長地交流,他的被晾起,使他心中有了一股不吐不快的異樣感覺,這可以從他與自己開頭的話可以知曉;而目前半箱的錢應該就是最好吐出這口氣的手段,難怪他會故作糊塗
“王大哥,你的手機借我打一下。”鄭玄麒對著身邊的王傑仁說道。
手機的鈴聲響的有點久,或許對方正有事情,不過還好,最後還是接通了。
鄭玄麒又是一陣倫敦調的英語通話,最後的Well, right away,便結束通話了通話,將手機還給了王傑仁。
之後,鄭玄麒向前一步,半蹲下,在皮箱裡那排得整整齊齊的港幣現金中拿了六捆港幣,起身先是對著張世豪說了聲,“謝謝”,也沒等他回覆,又轉身遞給了王傑仁,說道:“王大哥,還記得剛才那對德國老夫妻不?和我擁抱的那對,他們正好才剛剛下樓,在一樓休息區,和他們的香港導遊在一起。我剛才用你的手機給他們打電話,就是讓他們稍等一下,說我有事找他們,他們也正在那裡等我你將這六萬港幣送到他們手裡,就說是剛才和他們照相的夫妻,後來知曉他們的甜蜜愛情歷程,決定對他們全球旅遊出一點友情贊助,順便帶上大家的祝福六字在咱們中國就是“順”的意思。若是可以,希望他們洗照片的時候可以多洗一份那四人的照片,到時寄到,就寄到這裡。”
如果拿錢是一個問題,那怎麼拿好錢就是一門“藝術”?鄭玄麒各退一步的做法,不僅讓張世豪有了臺階可下,也讓他自己再一次被某人驚訝,更加被另眼相看。當然,倘若張世豪還有點不依不饒,那他的有情有義的外名,就真有點名不副實了。
王傑仁地跨步離去,讓鄭玄麒很快想到了變更的話題,說道:“這副德國產的望遠鏡,豪哥說的陳舊,那是因為它是一副二戰德國蔡司軍用望遠鏡。二戰時,德國軍工部門為應付盟軍轟炸德國本土的某些目標,他們為那些從事軍事裝備生產的廠家編制了特殊字母組成的程式碼,用以掩飾其生產廠家和產地。你看“blc”這三程式碼就是當時爾蔡司耶拿曾使用的產品程式碼。可惜91年西德的私有化當局把東德蔡司的望遠鏡部門出售給了西德的Docter光學公司剛才那對老夫妻之所以一直帶著它,可能這副望遠鏡對於他們有一定的意義,只不過現在應該沒什麼了,或許就是一種對二戰某些事的想念價值千金或許說不上,但就衝著二戰,蔡司望遠鏡,上萬港幣還是有的。”
張世豪從說出‘是朋友就給個面子?’開始,就已經準備抱著另一種心態在想問題,童年父親給他的硬傷好好讀書給他的童年埋下了叛逆的種子。不過沒想到的是,眼前的這個姓鄭叫什麼“一升”的奇怪名字的青少年,再一次顛覆了他的預料。原來這個世界不單單隻有不幸的自己及同伴才有早熟與膽量,而且有些人,他們也是能有如此的膽魄與反應能力。他讓他想起了兩個人,一個是在赤柱監獄的葉,另一個就是去年的李,他倆有著某種相似的強大自信張揚與含蓄,還有就是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