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得教授您自己想辦法啦。”
特里剋夫不由得喊了出來:“什麼?我想辦法?明明是你們把事情弄成這樣!”
“教授您說錯了吧?到今天這一步,難道不是您咎由自取嗎?”
聽了這句話,特里剋夫沉默不語,沒有反駁,只有哀求的話。
“我,求你們,想想辦法。”
“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嘛。放心教授,明天晚上,您就能解脫了。”
“真,真的嗎?”
“真的,具體時間再通知你,我們要看看警察的動作再決定,您就等電話吧。”電話裡的聲音輕鬆地說著,“記住,把手機藏好,要是被警察發現,我這個號碼會立刻變成沒有記錄的空號,倒黴的只有教授您自己。祝您好運。”
結束通話電話,教授默默地把手機放回原位,想想又拿了出來——有必要換個地方,不能讓警察看到。
但是藏在哪裡好呢?他想不出來,找不出一個安全的地方,警察在他的印象中無所不能,就算是挖個坑埋起來,他們也一定有辦法找到吧?
特里剋夫頹然坐下,低頭靜了一會兒,把手機揣進兜裡,從書架上取出一些書本,放在桌子上開啟。想到明天就能結束一切,教授心裡又舒服了些許,藉著書本上的文字,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
歷史學教授和EXP研究,聽起來似乎八竿子打不著,但這正是EXP研究的特別之處。從阿斯塔羅特毀滅,到世紀戰爭爆發這數百年間,EXP研究可謂沉浮不定,有的地方禁止,有的地方支援,雖然從未中止,卻也是斷斷續續,這直接導致了EXP研究理論的極度碎片化。直到新紀60年前後,才形成了比較完整的基礎理論。
出於上述原因,現代人進行EXP研究時,經常會發現一些無法理解的空白,這就需要研習過去那些研究者們的大量資料。但在EXP禁令的高壓下,以及研究者對手中資料的保密,很多資料譯本傳播不開,難以入手,人們只能現用現翻譯。
這些資料和手稿絕大多數都是用密語寫成。密語主要分兩類,一種是使用超能人民族的語言加以改動而成,這也是最為普遍的方法。但凡進行過EXP研究的人,或多或少都要接觸超能人的語言,於是就地取材,稍加改動成為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語言。
八個超能人民族雖然有各自的語言,但超能人誕生於維亞大陸,所以這些語言都是從古維亞語演變而來,大約經過100多年的時間定型,並沿用到今天。即使有一些改動,在對古語種頗有研究的歷史學家面前,也不過是走路時拐個彎,最後一定能抵達文字背後的真正內容。
另一種相對小眾,就是完全原創的密語,自己製作一個對照表進行翻譯。有時候密語製作得過於複雜,以至於對照表一丟,連製作者自己都看不懂。但如果能參照其平時書寫的習慣進行判斷,或多或少能破譯一些。而對於一篇文字,只要破譯了一處,其他的也不難理解。
無論哪一種,對歷史學家而言,都是一個工作量巨大,但更讓人躍躍欲試的難題。所以,現代EXP研究通常都會找一位歷史學家。畢竟,譯文哪怕差一個字,最後匯出的結論都可能差之千里。
特里剋夫就是一位有著相當語言研究功底的歷史學家,他對超能人的歷史尤為感興趣,曾寫過不少這方面的論文。得到羅洛夫的邀請後,雖然明白秘密研究違反禁令,老教授還是答應得很乾脆。從四年前接手開始,他的能力派上了大用場,翻譯了不少資料。
他深知這不是輕鬆的工作,因為交出的每份答卷,都直接影響今後研究工作的方向。每做一次翻譯,他都要備足功課,慎之又慎。有時候一本只有幾頁的筆記,也要用上兩週的時間,每天都廢寢忘食,反覆推敲後才定下來。
正因為有特里剋夫的努力,這個23人的研究組順利執行到今天。3月初,研究組有了實體成果,連同相關筆記一起,被儲存在學校的某個地方,他們稱為“果園”。這個房間由三重電子鎖保護。開啟它們需要特製的密碼卡,三串長得不像話的密碼,以及人臉和指紋識別系統。能夠開啟這扇門的只有三個人,特里剋夫是其中之一。
現在,一覺醒來的特里剋夫,正站在第七教學樓的一樓大廳,衣兜裡放著密碼卡。這時候才早上6點,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已經有兩名警察在把守了。那麼地下室裡的“果園”,肯定也有警察看著吧。特里剋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一樓轉了一圈便匆匆離開。
他知道,如果今晚真的要行動,他的幫手——昨天電話裡的人——一定有辦法引開這些警察,讓他有機會竊走裡面的實體成果和資料。但他更知道,那意味著自己的教學生涯將到此結束,他的行蹤早晚會被發現。到時候,是逃走,還是留下來呢?
無論選擇哪個,平穩的生活都將一去不復返。想到這,老教授的心情又一次低落下去。
“啊,老師,您回來了。”
不知不覺,特里剋夫回到了辦公室門前,那裡站著安多拉,他已經敲了一會兒門,看到特里剋夫出現便迎過去。
“您剛才出去了?”
“嗯,有點事情,你找我?”
“是帕斯卡教授讓我來找您的,他們說要開會,您遲遲沒到場,讓我來找您。”
按計劃,上午研究組要討論新的實驗內容。特里剋夫本想找個藉口推過去,又一想還是算了。在天黑之前,自己儘量不要做任何會引起警察懷疑的事。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好的老師。”
把安多拉支走,特里剋夫趕緊進入辦公室,匆匆地把開會需要的資料放在一起,又開啟抽屜,那部白色手機還躺在裡面,特里剋夫把它揣在身上。安多拉的出現給他提了個醒,說不定有人會趁自己不在的時候搜查房間。確定沒落下什麼東西,特里剋夫走出辦公室,看了看周圍,鎖上門離開,快步上樓。
特里剋夫擔心得不錯,他前腳上樓,後腳就有人從一樓上來,目送他離開,等腳步聲完全消失後,才來到他的辦公室前,打量著門上的鎖眼。
“這不是犯罪麼?”利奧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