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本就身為局外之人,對於這類事也實在是不好開口,只得吩咐穆連城,嘴裡似有似無的表達著“若想江山再創新基,必須為皇后娘娘尋來排世的名琴,越名貴,皇后娘娘的鳳命命格便更長,也能更長時間為皇上壓制過盛金命,於穆連城,於朝廷,都是極好的。”
道士的一番話說完,穆連城的眉頭皺了許久。
第二日,他便速度極快的讓內務府開啟國庫,尋了當年不知何時收入宮中的傳世前三的名琴綠綺,送到了皇后的宮中。
此後,蔣玉常閉坤寧宮,長不復外出。蔣玉不知道那老道士究竟說了些什麼,她只知道,自那天起,穆連城就更少來她宮中。除了每年中重要的日子,和特定的日子,她是很少在看到穆連城的身影了。
這還有什麼難猜,無非就是那道士在穆連城耳邊說了些什麼她不適合後位,於穆連城的命格相沖便是。不然,她看得出來,那個與她說笑,眼底長長都帶著一點點的厭惡,可是因為實在是喜歡,就從來都未打破。
那時的穆連城還會與她裝作情投意合,現在卻完全是類似於將她囚於坤寧宮裡了,也或者說是,自囚。
曾經她也曾怨恨過那個道士,若不是那個道士在穆連城耳邊說了些什麼,她又怎麼會落得如此境地,可是後來久了,她也就釋然了。她相信,就算沒有那道士對穆連城說的什麼話,穆連城,也遲早會這樣對待她。
那日她尚在一旁之時,聽見那道士言,“皇后娘娘命裡缺木,去為她尋來一張傳世的名琴,許是能為她增添些福分。”
那時,蔣玉完全沒有想到,就只是一次普通的請道士來做法,竟然會牽連到自己,原是自己命裡缺木。不過,當她極快地瞄了那老道士一眼之時,卻發現那道士正一臉悲憫的朝她看來,眼裡是真的劃不開的關心,還有一種她看不懂的眼神。
但是蔣玉也很清楚的知道,那道士說那話之時,是真的為她好,她一向除了會在關於穆連城的事情上矇蔽雙眼,平日裡卻是不傻,分得清他人的好壞。要不然的話,她身為一國之後,後宮之主,又如何能為穆連城分憂解難?
自那時起,她便視這琴為她生命中的最重要的部分,後來亦然。這綠綺,伴她走過了在皇宮之中,最是艱苦的一年,雖然後來,她……
但是,她曾日夜相伴的綠綺,才是她重生以來,一直也都念念不忘的。蔣玉嘴角帶著滿足的笑,這一世,她終是再次見到它了,綠綺,你,可還記得我?
林中的紅衣公子皺著眉看著蔣玉眼底的眷戀和深切的喜愛,“她原來是極為喜歡這張琴的,是嗎?”
他心裡所想所問,蔣玉自是不知道,此時蔣玉已經調好了音,再遇舊友,她的心情也是愉悅非常,就連穆連城這個她應該最恨的人,也不能抵擋她的開心。
蔣玉低著頭看向根根熟悉的琴絃,對著花亭之中的皇后與各位娘娘道:“蔣玉會的不多,至今還算熟悉的,便是曾聽過的一個不知名的曲子,那時一時興起,便練了來。今日賞花宴會,蔣玉也無什麼拿出手的才藝,便在此彈奏一曲,和風祝逍遙。”
說著,眾人便看她臉色變得認真起來,撥動著手下的琴絃,臉上帶著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只是誰也未曾發現。
“錚”的一聲響,綠綺不愧是名琴前三,音質是少見的空靈剔透,
可也就因為如此,給彈奏者增添了許多難度。若是讓其他人來彈奏,此時定會早已皺眉,要麼強行堅持,要麼便是果斷放棄。
可是,眾人都齊刷刷去看向蔣玉的臉色,卻發現她神色如常,靈活巧利的手指,在根根琴絃之中自由穿梭,毫不疑問,有人心中就在想,只怕是現在讓她閉著眼睛彈奏一曲,她也能含笑毫無壓力的應付吧?
“花紛揚,柳擺枝,明橋湖畔舟輕搖,辰月見驕陽。遠黛眉,眸星子,一襲紅綢手固執,紅燭對霞光。
漫夜長,燈火枯,前院郎笑妾心薄,錦衣夜行花。
若無天生憐妾意,何故白馬送飛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