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丘寒看她跪著的樣子,無奈又心疼,“我也不想來打擾你,可太子過來了,還差了人來,喊你過去呢。”
南丘寒側開身子,趙懷雁就露了出來。
裴芳喬看到他,愣了一下,問道,“這位是?”
趙懷雁拱手,不等南丘寒介紹,率先自報姓名,“在下趙無名,剛擔任太子文僚,南國公說的沒錯,不是他要來打擾夫人,確實是太子口諭,要傳夫人過去,還請夫人起來吧,隨我去見一見太子。”
裴芳喬一聽,哪裡還敢再繼續跪了,張口就喊,“秋意,秋濃,快扶我起來!”
秋意、秋濃兩個丫頭聽了,高興地對望一眼,站起身就去扶她。
等她站穩,走過來,趙懷雁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眼前的婦人大概有四十多歲,保養得當,衣著得體而精緻,梳著貴婦頭,一眼看去,很有氣派,卻又不張揚,內斂中盡顯一府女主人的幹煉,陳國丞相裴連甫的妹妹,果然有幾分讓人令眼相看的風華。
趙懷雁收回視線,客氣地道,“夫人請吧。”
裴芳喬笑道,“先生先。”
趙懷雁不客氣了,左手往後一背,右手提起褲幅,跨出門檻。
裴芳喬跟上。
南丘寒跟上。
兩個丫環也跟上。
五個人回到前廳,燕遲坐在寬背椅裡喝茶,裴芳喬、秋意、秋濃三人上前見禮,見了禮,裴芳喬道,“太子,昨天信已經發出了,五天後我大哥就能收到信。”
燕遲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捏著茶蓋,緩緩地抿了一口茶水後掃了面前的幾人一眼,隨即對著南丘寒和裴芳喬說,“坐著說話吧。”
南丘寒一愣,裴芳喬一愣,卻是聽話地坐了下來。
燕遲道,“本宮今天來,不是問信的事兒,本宮相信這麼一件小事南陳夫人肯定能處理好,本宮今天來是跟你們嘮嘮家常的。”說著,問,“子衍呢?”
南子衍,南丘寒的二兒子,與燕遲同歲。
裴芳喬道,“他姐姐前日回門,他跟著去幽州城了。”
燕遲笑道,“本宮把這事兒忘了,子娜嫁到幽州城的明家去了。”
南子娜,南丘寒的大女兒,長燕遲三歲。
裴芳喬道,“去了還好了,免得他聽說這事兒後背著我們跑到陳國,找他舅舅的麻煩,這小子,性子剛著呢。”
說到剛,裴芳喬瞪了南丘寒一眼。
南丘寒無辜地摸摸鼻子,心想,兒子像老子,老子又是軍人,能不剛嗎?你當時愛上我的,不也是這股剛勁嗎?
燕遲將茶杯蓋一合,慢淡道,“要說回陳國,本宮記得南陳夫人至少有三年沒回去了吧?”
裴芳喬嘆道,“是呀,三年零九個月呢。”
燕遲道,“三年多不見家人,你一定很想念。”
要說燕遲親自登門定國公府是為何,一開始南丘寒猜錯了,可這會兒,從燕遲的三言兩語裡他倒是聽出了眉目。
裴芳喬也聽懂了,她笑道,“確實想,太子也知道我跟丘寒相愛不容易,走到一起也不容易,而為了這份不容易,我很少回去,前幾日子娜成親,我原是想告訴家人的,但想到路途遙遠,我爹孃年紀都很大了,受不起這長途跋涉的顛簸,我大哥倒是身子骨健朗,但他是陳國丞相,身份過於敏感,我就沒通知他們,如今能有機會回去,我就去幽州一趟,帶上子娜,帶上明嶺,再帶上子衍,好好回去跟家人聚聚,也讓他們看看我現在過的多幸福,夫君疼愛,子女孝順,一家和樂呢。”
燕遲笑了。
趙懷雁聽的敬佩不已,一是敬佩燕遲這麼一個大男人,堂堂太子,竟這麼會聊天,二是敬佩南陳夫人的機智。
這句話應的好哇!
順坡而下,接了燕遲拋來的看似閒聊實則是皇命的旨意,又話裡話外言明自己是回孃家省親的,把丈夫、兒子、女兒,甚至是女婿都帶上,但其實,這是壓上全家性命的一種表態,表什麼態呢?後面的話也說了,讓她老爹老孃還有大哥看到她在燕國活的多麼幸福,而她的幸福,靠的是什麼呢?兩國和平。
所以,這趟省親,可不單單是省親。
燕遲聽了裴芳喬的話,感嘆道,“難為南陳夫人了,你既想回去,本宮也不能攔,思念親人,人之常情,你們商議一下什麼時候動身,到時候本宮派人護送。”
裴芳喬屈膝施了個禮,“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