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蕪還在發愁,就聽見地窖地門被人開啟了,突然有光照下來,幻蕪不自覺地眯了眯眼。
就見窅娘施施然走了下來,於冠在一旁攙扶著她,幻蕪看著這兩人,默默地把他們跟後宮裡的娘娘和太監大總管做了一番對比。
窅娘一頭墨髮盤成青螺髻,鬢髮微卷垂在臉側,襯得那精緻妝點的容顏冶麗如妖,一身水紅色淺交領曳地長裙,玉色的寬大束腰緊緊地箍著腰身,越發顯得纖腰如柳不盈一握,胸前飽滿似要漲出。
幻蕪看著,心裡感嘆,都是一樣的臉,偏長在窅娘那裡就總是能讓人感到驚豔,倘若自己也做這樣的打扮,是不是也能有如此風情?那師父……也會多看自己一眼吧……
心中剛冒出這樣的想法,幻蕪就無奈地搖了搖頭,都這個時候了,還能想這種事,也不知道自己是心太大呢,還是自己的心越來越不由自主。
不過……幻蕪看看窅娘,再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心內憤憤:只有臉像有什麼意思,身材根本不像啊!
見幻蕪一會兒搖頭嘆息,一會兒又自顧自不滿的,除了沒有自主意識的於冠,剩下的兩人全都愣愣地看著自己,就連窅娘準備好的下馬威也噎在喉中,當下無人說話,場面又冷又尷尬。
好在幻蕪並沒有太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見兩道目光全部灼灼地打在自己身上,窅娘精緻的妝容也略微發僵,幻蕪咳了一聲,說道:“你怎麼還是這張臉?”
地牢內幽幽的燭火晃了晃,似有一道冷風吹過。窅娘的面色更僵了。
不知道幻蕪這句無心之問(?)是不是打到了窅娘什麼痛處,她面色不善地瞪了自己一眼,似是略感疲憊地深吸了一口氣,才又嫵媚笑道:“奴生來愛美,每每對鏡理妝之時,見到鏡中好顏色都會感嘆一番,實在是不捨得換了去。”
幻蕪看著她,忍不住感慨這瞬息變臉的功夫真厲害。
見幻蕪不接話,一旁的長絕更是看都不看自己,窅娘心內不滿,卻也只能生生忍下一口氣,裝作環顧四周的樣子,慢慢踱步到二人中間。
“此間粗鄙,真是委屈二位了。”
“你抓我們想必不是為了就這麼關著吧。”長絕倏爾看向她,目光清冷。
“郎君見笑了,奴家如此大費周章,自然不能白白抓了二位來這受委屈。”窅娘一步一笑,直朝長絕走來,“不過再兩三日,二位就可以離開此處了。”
只說離開這裡,卻不是放了他們,看來是十五那日?幻蕪聽了窅娘之語,心裡暗暗著急,面上卻是坦然。
一旁的長絕見窅娘朝自己走來,微微皺了眉頭,別開了臉。
窅娘見他如此,心下了然,裝模作樣地嘆道:“郎君為何如此不喜,莫不是奴家這張臉不好看?”窅娘蹲下身來,身子也越發往長絕那邊傾,“還是……太好看了,你不敢看?長絕?”
長絕再怎麼鎮定,畢竟也不過是個少年,為了避開窅娘,本來都已經貼上牆的身子因為這句話,這個稱呼,突然一僵,似有什麼正在腦內炸開,本想脫口而出的話也說不出了,只怔怔的出神。
“別碰他。”
幻蕪的聲音突然響起,雖然是和往常一樣漫不經心的語調,在長絕聽來,卻猶如冬日的一汪冷泉,直直朝他潑來。
回過神來才發現面前的窅娘手執一物,正是那夜戳中自己的小銀刀。
長絕一驚,想再擋已是來不及,只怪自己大意。
窅娘卻停住了,站起身來,轉頭看向幻蕪,兩隻手把玩著銀刀,笑道:“我就要碰他,夢醫大人能奈我何?”
“我是不能拿你如何,但拿我自己還是可以的。”話畢一隻尖利的髮釵已在手中,“你想要的應該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或者是一枚死氣沉沉的內丹吧。”
窅娘笑容一僵,直直地看著幻蕪,幻蕪也直直地迎視向她。
“夢醫就是夢醫,對奴的需求瞭如指掌,不錯……你死了,對我而言就沒有用了,只有活著的內丹,才能助我功成。”窅娘恢復了常色,轉頭看了一眼面色警惕的長絕,面露幾分意猶未盡的神色:“罷了,既然夢醫大人如此緊張你,傷了你,只怕我也要傷心呢。”
言罷窅娘收起銀刀,緩緩走出地牢,心道不過兩日,料二人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何況一直收人擺佈,確實也不是什麼好受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