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幻蕪和長絕被押走,窅娘才回去看了眼地上已然不知死活的於冠,她嗤笑了一聲,剛轉過身,就見身後站著一個臉帶鬼面面具的男子。
“你怎麼來了?”窅娘嚇了一跳,馬上又強裝鎮定。
“我自然是來看看你的成果如何。”鬼麵人一張臉只有下巴和嘴露在面具之外,微薄的嘴唇張合之間,說出口的聲音卻格外悅耳。
窅娘嫵媚地笑了起來,伸手理了理鬢髮:“你看到了吧,已經搞定了,奴家還當有多麻煩。”
“打一個措手不及,任誰也無從招架。”鬼麵人走上前來,夜風吹得一生黑袍獵獵作響,窅娘突然看得有些痴了,任憑她見過多少男子,這個人身上不凡的氣度和神秘的氣息卻格外吸引人。
鬼麵人靠近窅娘,伸手遞給她一把小銀刀:“還得關上他們幾日呢,你可別大意了,等過幾日藥力漸散,再補上一刀。”
窅娘伸手接過,忍不住問道:“有必要這麼謹慎麼,奴看那小郎君也沒有多大能耐啊。”
鬼麵人唇角勾起,眸色卻冷了下來:“我之前告知你的那些,如今看來可有錯處?”
窅娘看著他的雙眼,心下一驚,突然感到森森寒意,忙說道:“沒有,奴會照做。”
“明白就好。”說罷,鬼麵人轉身欲走。
窅娘見他就要走,急急拉住他的衣襬:“郎君這就要走?”
鬼麵人掃了她一眼,盯著她抓著自己衣袖的那隻手。窅娘訕訕地鬆了手,忙擠出一個明豔動人的笑來:“奴得郎君這般相助,實乃奴一生之幸,敢問郎君名諱,奴大成之後,自當報答……”窅娘一邊柔聲說道,一邊倚身往鬼麵人靠去。
鬼麵人側身一躲,窅娘都還未看清,就見他已經立於亭中,“不必。”鬼麵人毫無溫度的聲音傳來。
窅娘從未在哪個男人身上這般丟過醜,心下一狠,大聲問道:“這天下哪有這般不求回報的好事,說罷!你究竟有何目的?!”
“多嘴。”鬼麵人冷聲說道,窅娘就感覺自己面上一痛,嘴角滴出血來。
窅娘頹在地上,心頭髮亮,她根本沒看見那鬼麵人有什麼動作,自己好歹也有五百年的修為,竟然就這樣被打了,還毫無反抗之力?!窅娘又怒又怕,只得捂著臉坐在地上,卻不敢直視亭中男子,貝齒將紅唇咬得死緊。
“我自然有我的目的,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不該問的別問!”說罷男子的身影就消失在院中,只留聲音在窅娘耳邊迴盪。
確定人離開了,窅娘才站起身來,竟發覺自己的腿在隱隱發顫。
窅娘啐了一口血沫,恨恨地看了一眼亭中。想起一個月前自己修煉遇到阻滯,重傷昏迷,醒來之後就看見這個鬼麵人坐在自己身邊,他治好了自己的傷,還告訴自己度過阻滯的法門,就是找到一個極陰的妖丹,輔助自己修煉。在他的提示下,窅娘想到了幻蕪,她是極陰體質的草妖,妖界知道的人不多,可耳聞的人也不算少。她這才打起了幻蕪的主意,恰好在採陽氣是意外發現了秋風堂副堂主於冠這個草包,以助他奪權為由,讓他跟自己合作,先是毒害了堂主夫人,再慢慢控制住整個秋風堂上下,好設局引誘幻蕪,來個甕中捉鱉。
她從鬼麵人口中得知了很多夢醫的秘密,和對付她的訣竅。一切都已計算好,只未曾想還跟來個長絕,她起初摸不清這個長絕的底子,只當他是荼夢谷中人,可任憑她如何探都探不出這人的真身,那少年的氣息有人有妖竟然還有仙氣。這時也是那鬼麵人出現,給了她一把銀刀,用來控制住長絕。
窅娘摸出銀刀看了看,在月色下刀身泛著柔和的光澤,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窅娘蹙了蹙眉,將刀收好,自嘲地笑了笑,管他什麼神仙妖魔的,再過十日,自己的功法就能大成,到時候什麼長絕幻蕪還是那個不知好歹的鬼麵人,都逃不過她的手掌心!
地牢裡不分晝夜,幻蕪只能靠那些人送吃食的次數來算日子。
這是第七日還是第八日了?幻蕪皺眉,要是那些人並不是按時送飯的怎麼辦?
幻蕪抿了抿唇,她跟長絕都是妖身,並不需要一日三餐來維持生命,平日裡吃東西,不過是為了解解饞,或者是讓自己活得像個凡人一樣罷了。她看了一眼在另一頭閉目打坐的長絕,他這幾日臉色好了些,也能自己走動了,不過看他面上的憂色,興許是法力並未恢復?
幻蕪沒有問過他,她知道長絕已經很不安了,不想再給他壓力。
他倆都不敢碰這些飯食,她倒還好,只是長絕剛從凡人轉化為妖,不吃飯會不會不習慣?
感到自己心下這份擔憂,幻蕪突然疑惑了,她竟然在為別人不吃飯會不會習慣這種事而感到擔憂?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對長絕是上心的,無論是出於對他母親的一份責任心,還是因他是洛昭之子的身份,對師父而言就非同一般,可是她卻未曾想過自己竟然在這種時候掛心的還是這樣的小事。她自嘲一笑,莫不是自己真的成了老媽子了?
這種時候倒不如擔心自己來得實際一些,快到十五了……這窅娘究竟要關他們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