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護校尉可曾與叛軍接戰?”
“回稟使君,烏護校尉說使君曾有交代,不到萬不得已不與叛軍硬碰,所以至今尚未有大規模接戰,只沿途斬殺了不少探馬!”
秦晉暗暗點頭,這烏護懷忠雖然樣貌粗魯,但實在是個粗中有細的人,該勇猛的時候絕不含糊,該夾著尾巴的時候同樣不會猶豫。他思忖了一陣,又交代道:“回去告訴烏護校尉,適當之時可做試探性攻擊,倘若叛軍過強則不必戀棧,倘若叛軍孱弱,一舉殲之也無妨!”
秦晉總覺得蔡希德虛虛實實難以猜測,不如先撞上去探一探他的虛實,如果他是在故部疑兵一切便照舊,倘若結果相反,則要早做準備。
報信軍卒也顧不得休息,在收好秦晉的親筆回信之後,又打馬離開絳縣城,疾馳北上去尋同羅部騎兵給烏護懷忠送信。
秦晉左思右想之下,總覺得不拖底,便招來了皇甫恪、裴敬與陳千里。現在城中他最為倚重的也就這三個人,盧杞此時尚在奔赴天井關的途中。
他把晉州的情形簡明扼要的介紹了一番,然後便不再說話,看著他們三個如何反應。
最先發言的是皇甫恪,他覺得這事也沒有那麼複雜,總脫不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謀定而後動就沒什麼好擔心的。裴敬卻以為,晉州絕不能落在蔡希德手中,其地富饒人口眾多,如果讓叛軍折騰一陣,損失將難以估量。
三人之中,只有陳千里一言不發,秦晉扭頭問道:“陳兄弟可有甚看法?”
陳千里嘆道:“蔡希德居心叵測,我一時也看不透徹其中因由!”
三個人三種看法,秦晉大感頭疼,看來還是要自己決斷,在經過了一陣思想鬥爭之後,他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直覺。從新安起兵以來,這種賭博也不是一次了,如果老天眷顧就一定會讓他開到好牌的。
也就在當日,杜乾運竟興沖沖的趕來求見秦晉,剛一見面不曾見禮,就先大聲的恭喜他。秦晉被杜乾運弄的莫名其妙,就忍住心頭的不快問道:
“一驚一乍的,何喜之有?”
杜乾運毫不在意秦晉的責怪,反而上前幾步,故作神秘的說道:“是使君之福,老君山太清宮的清虛子來到絳州了,要向使君進獻伏火方呢!”
秦晉平素裡最厭煩身邊的人搞些神佛鬼怪的東西,聽杜乾運說來了個老道,還要進獻什麼方子,當即氣不打一處來,他被蔡希德大軍逼的緊張兮兮,杜乾運居然還要搞這些么蛾子,出了徒然靡費軍心,還能有什麼好事?
“不見!趕出城去!”
秦晉的態度乾脆利落,杜乾運吃了一驚,但仍舊不死心。
“清虛子乃老君山得道高人,平素裡就算皇帝相請都未必肯移步長安,現在主動來見使君,豈非說明使君有天相助?”
這句話提醒了秦晉,如果清虛子能起到提振軍心的作用,使軍卒們相信天命所在,也算有些用處,於是當即又改了主意。
“如此就讓那老道在驛館中住著,好酒好肉的款待,只要不妖言惑眾,便當他作上賓!”
“使君難道不見上一見嗎?”
秦晉瞪了杜乾運一眼,“公文堆積如山,哪裡有空閒的時間見裝神弄鬼的老道?”
杜乾運撇了撇嘴,再也不敢說話,他一直聽說秦晉不信鬼神,現在總算親眼所見。
然而,秦晉還是低估了宗教信仰對時人的影響之大。別說杜乾運,就是皇甫恪、裴敬等人都覺得清虛子能蒞臨絳縣這個彈丸小城,不說隆重相迎,也要給予足夠的重視。可是秦晉卻只將人安頓在驛館之中就再沒了下文。
此時秦晉身邊的人都已經就此事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秦晉的決定出現了失誤,雖然不信鬼神,但清虛子乃道家高人,為當世不世出的隱士,冷落這等重要人物,會換來罵名的。
次日一早,秦晉仍舊在公署內處置著堆積如山的公文,一切於草創之中,在軍務,營務未走上正軌之前,他肯定要多費心的,否則又有誰與他分擔呢?
這時,一陣大笑從屋外傳來,秦晉不去看都知道,這是皇甫恪到了。但又聽腳步雜亂,一同來的絕不止一人。
“秦使君,看老夫將誰請來了!還不趕快出來相迎!”
人在門口,皇甫恪的聲音便已經如隆鍾震耳,秦晉納悶,難不成是皇甫恪為自己舉薦人才?便下意識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筆,起身走到門口,繞過屏風之後卻見面前立著兩個人,一個人身形壯碩是皇甫恪,另一個則是骨瘦如柴,發白如雪,頜下三縷鬍鬚同樣是花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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