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州西部的泌水縣,燕軍大將蔡希德頓兵於此,虎視眈眈,時刻將目光瞄準了澤州西面的絳州。他在澤州因為大意吃了虧,不得已才撤到了澤州。而史思明攻略河東的計劃中,絳州乃是重中之重,得到此地就可以一舉截斷北都太原和關中的聯絡,只要假以時日,蕩平河東自不在話下。雖然燕軍在河北道遭遇了封常清的逆襲,但他孤軍深入不濟不暢,必然難以持久。
所以,儘管史思明在河北道面對封常清時常常捉襟見肘,但仍舊不肯放棄河東道,蔡希德的三萬人必須像一顆釘子一樣,牢牢地定在咽喉之地。
現在蔡希德把絳州丟了,他心中的焦慮可想而知。不過這種焦慮對於一向強悍的蔡希德而言,只會化成時時鞭策他的動力,**低下的戰鬥力在絳州萬泉山一戰中已經暴露無遺。
“將軍,在晉州發現了**騎兵的跡象。”
蔡希德此時立在城頭之上,負手眺望西方,站在他身後的是副將閔光傑。
“可探查的仔細了?不是**遊騎探馬?”
閔光傑肯定的回答道:“騎兵規模至少在千人上下,絕不會是遊騎,至於後續還有多少人,還要進一步打探。”
聞言,蔡希德雙掌交擊,聲音中透出幾許興奮。
“這是個好的開頭,只要秦晉將人馬調往晉州,絳州便已經奪回了一半!”
閔光傑有些擔心的說道:“聽說秦晉其人奸狡如狐,連孫孝哲都栽在過他的手上,此賊怕是不好對付!”
“孫孝哲?駢婦子而已,他又有什麼真本事了?不過是趴在女人肚皮爬上來的……”
蔡希德口中說的輕蔑,但眉頭還是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很顯然他並不是這麼認為的。孫孝哲誠然是藉著母親給安祿山做姘婦得到了旁人豔羨的便利,但他本人也的確有過人之處,否則以安祿山的性子,又豈會將扶不上牆的爛泥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呢?
燕軍中很多人明知道孫孝哲是個由本人的人,但提起他來卻都口口聲聲“駢婦子”,其中蔑視的成分只怕要遠遠低於心裡泛起的酸意,包括蔡希德在內,都不能免俗。
閔光傑的話提醒了蔡希德,一定不能小看這個突然之間聲名鵲起的秦晉,他能夠在一年的時間裡,從小小的新安縣吏一躍而成郡太守,也必然有其過人之處,那坐在興慶宮中的天子雖然老邁,但也還沒昏聵到隨意擢拔官員的地步。
再者,如果秦晉沒有過人之處,他蔡希德又河西在絳州吃了虧?難道能夠將所有的原因都歸咎於大意輕敵上嗎?顯然不能。
“調兵,向晉州佯動,引誘秦晉神武軍的注意!”
閔光傑不解道:“如此,如此一來,萬一把秦晉嚇走了如何是好?”
蔡希德抿嘴笑了:“不會的,先讓秦晉嘗一嘗甜頭,先頭疑兵故意敗給他們幾次,自然就會勾起他們強烈的求勝之心!”
“將軍英明!”
蔡希德笑罵了一句:“少拍馬屁,趕緊去辦正經事,有半點耽擱看我不拿你是問!”
得了蔡希德似笑非笑的訓斥,閔光傑雖不當真但還是一縮脖子,躬身告退。
……
絳縣城,由北向南一騎飛馳而至。
“緊急軍報,緊急軍報!”
把守城門的軍卒遠遠望見騎士身後插的旗幟,趕忙將擋住入城馬路的障礙挪開。堪堪清理了障礙,戰馬呼嘯著疾馳而過,帶起來的沙石刮在守門軍卒的臉上,直覺陣陣生疼。
報訊的騎士乃是烏護懷忠由晉州派回來的,秦晉正在處理公務之時陡然聞報,心臟不可避免的猛烈抽動了兩下。
“快,帶來見我!”
他扔下了手頭所有的工作,立即接見了烏護懷忠派回來報信的人。
“使君,此前情報有誤,在晉州境內發現的並非是小股叛軍,其人馬之數當在萬餘上下!”
當敵軍人馬在某地出現超過一萬人,那就意味著其主力必然就在附近。以蔡希德在河東道孤軍奮戰的情形,以秦晉此前的推測,必然不會分兵。而現在既然在晉州發現了叛軍的一萬人馬,就絕對不會是個好兆頭。
秦晉陷入了沉思之中,這與他此前預計的相差甚遠,晉州雖然富庶,卻並非險關要隘之地,恰恰相反,那裡是四戰之地,蔡希德大舉北上奪了晉州,豈非是自縛手腳?
想及此處,他看向了報訊的軍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