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白君傾突然想到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相戀只盼長相守,奈何橋上等千年,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不怕永世墮輪迴,只願世世長相戀,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不羨西天樂無窮,只羨鴛鴦不羨仙。
只羨鴛鴦不羨仙……?她不懂情之滋味,看過世間百態,一顆心早已冷硬,輕易不會動容,她不懂,那樣的目光裡,究竟……藏著的是怎樣的深情?
她不懂,也不願去懂,若這樣的深情,讓人連性命都能枉顧,都能捨棄,就像是罌粟,讓人無法自拔,失了理智。而她,向來都是理智為主導的。這樣的感情太過可怕,她不願去碰觸。
“那個就是謀害上官太師,與人私通的小妾?”
“呸!還上官太師,簡直就是斯文敗類!什麼叫與人私通,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就是就是!你沒聽說嘛,是上官柄言那個老東西,看上了人家美貌的姑娘,強行拆散了有緣人!”
“看看人家郎情妾意的,多麼般配,都是那老不正經的,白白糟蹋了人家好姑娘!”
“我聽說呀,這公子本應前途無量,是上官柄言從中作梗,仗勢欺人呀!”
“可惜了這郎才女貌,聽說這叫竹墨的公子,為了這雲小姐,喬裝打扮甘願為奴。”
白君傾的思緒被周遭圍觀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語所打斷,側耳聽去,一樁樁一件件,皆是上官柄言的罪行,一世英名,就此化為灰燼。即便是當今聖上想要偃旗息鼓,也再於事無補!
再望了一眼高臺之上的二人,白君傾轉身離去,與她一同擠出人群的,還有已經恢復如初的雲緋辭。一襲白衣,一柄摺扇,風流瀟灑,臉上的青紫也被他用藥物遮住,看不出一絲狼狽的痕跡。
“我說白世子,這案子都已經結了,人都要斬了,你還讓我放出這些詆譭上官柄言的話,有什麼用?”
白君傾負手而行,並不打算理會雲緋辭。雲緋辭卻是緊隨不捨,狗屁膏藥般追了上去,啪的一聲開啟摺扇,神秘兮兮的遮住半張臉,左看看右看看,追上去蹭了蹭白君傾的肩膀。
“哎,你這易容術做的真是精妙啊,原來我初次見你的時候,你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混進永平侯府呀。那我是該叫你慕容公子還是該叫你白世子呀,不會連慕容公子都是騙我的吧?”
白君傾皺了皺眉,依舊前行不去理會,心中卻想起君慕白說的一句話,只覺得極為精準。
這採花賊,也是個蠢物!
“你就是司禮監的探子吧?要不就是東廠的番子?混進永平侯府,是要對永平侯府下手了吧。”雲緋辭一副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又四下看了看,“你放心,那日我一時緊張說漏了嘴,今後對於你的真實身份,我保證守口如瓶。”
白君傾屬實覺得這採花賊不僅江湖經驗頗低,這腦洞開的也格外之大,若是在江湖中混不下去了,在坊間開個盤口說書講故事,定然能日日生意興隆。
“我知道這是個秘密,你不用說話,也不用否認,我都懂得。可是我有一事不明呀,你喬莊成了這永平侯府的世子爺,那真正的世子爺被你們弄到哪裡去了?”
白君傾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猛地停下腳步,涼涼的看著雲緋辭,雲緋辭感受到白君傾的目光,目光中閃過震驚,“不會是被你們……?”
雲緋辭啪的一聲把摺扇合上,盯著白君傾做了一個幹掉了的手勢。白君傾垂眸看著他那驚訝的神情,嘴角邪魅的一勾,桃花眼勾魂攝魄,卻讓人背後陰森,“你知道的太多了。”
雲緋辭似乎是產生了錯覺,彷彿看到了白君傾那肆意的笑容中,帶著陰森森的獠牙,時刻都有可能將他撕碎滅口,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不不不,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那就閉緊了你的嘴,否則,我不介意幫你閉緊。”
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嚴的。雲緋辭行走江湖,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哎呦,我可能是在地牢那個鬼地方呆的太久了,這腦子有些不太靈光,我這是要去藥鋪抓藥的,怎麼跑到這來了?君子無非議,看人問斬,也是失禮,失禮呀。”
雲緋辭裝傻充楞,只當方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也沒有看見白君傾一般,拿著扇子繞過白君傾遠遠走開。白君傾輕笑一聲,隨即向著相反的方向而去,不遠處的一顆槐樹下,蕭鴻飛牽著馬已經等候多時了。
“都安排好了?”
“是!公子,都安排妥當了。”蕭鴻飛也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看,那瞬間的模樣,在白君傾看來彷彿是雲緋辭上身一般,“公子,你這般做,若是讓攝政王知道了,恐怕,也是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