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傾牽過馬,衣襬一掀瀟灑的落在馬背之上,“動用金吾衛,攝政王又豈會不知?”
“那公子為何還……?”
“你何時看見過,蒼天的雄鷹,與地上的螻蟻爭奪過什麼?”
“鴻飛明白了。”
螻蟻之渺小,向來入不得蒼鷹的眼,不是看不見,而是不屑。高高在上的君慕白便是如此,白雲蒼狗,他向來是冷眼旁觀,世間萬物於他來說,不過螻蟻爾。
“鴻飛,你我在姑蘇修養太久,所見所遇不多。我又向來是君子,奉行君子之道,做事也頗為仁慈。而你卻萬不能如此,世間百態,人心叵測,凡事都不若姑蘇草廬那般簡單,你切記要多思多看多忌,日後在我身邊,方才能事事提點,處處小心。”
白君傾這話說的有些矛盾,但是她懂,蕭鴻飛也懂,她說的是真正的白君羨。白君羨雖然才思敏銳,但是畢竟病了多年,終年困在姑蘇那一件草廬裡,涉世不深,以後恢復了真正的身份後,以他的性子,難免會吃些虧的,若她鍛煉出了蕭鴻飛,日後有蕭鴻飛在他身邊,她也才放心。
“小……公子這話,是何意?難道公子要離開?”
“鴻飛,日月星辰雖然時時變幻,但是終有一日,會各歸其位的,你懂嗎?”
就如她和白君羨的身份,她不能一輩子都只做白君羨,朝堂之上地位權利,不過是第一步而已,如殺手,如慕容家,只要她做,她就要做到極致。天下之大,朝堂實在微不足道。她嘗過受制於人無可奈何的苦,便再不甘平庸!
“是!公子,鴻飛明白,鴻飛會跟著公子試煉,日後竭盡全力輔佐公子的。”
白君傾點了點頭,牽著韁繩剛要架馬而去,又突然想起什麼,回頭看向蕭鴻飛,“對了,順天府那邊的事情,辦的怎麼樣?”
“溫千戶今日一早便去了順天府,將長安城人口失蹤的案件全部攬到了錦衣衛,想來此時,卷宗已經放在到了鎮撫司書房裡了。”
“好,你現在就回去,和溫子染一同看卷宗,著重調查一下妙法寺旁,一戶姓朱的獵戶的案件,將手法類似的,全部挑揀出來。另外,看一看他們有沒有一個共同點。”
“什麼共同點?”
白君傾薄唇一勾,“若是我沒有猜錯,這些人失蹤之前,都去過妙法寺!”
蕭鴻飛雖然不知道白君傾為何如此篤定,但是從他跟隨白君傾開始,白君傾所做的每一件事,甚至囑咐他的每一句話,都讓他臣服。
“是!公子。”
…………我是小白很腹黑的分界線…………
白君傾騎著馬,一路策馬出了城,遠遠地停在了城外一處涼亭外,蕭條的小路,孤零零的小亭,白君傾負手而立,閉目凝神。
不多時,從遠處踏踏而來一輛馬車,正停在這小亭之外。隨即,從馬車上一前一後下來一對男女,身披素色披風,相互攙扶著向亭內走去,行至亭外,噗通一聲對著白君傾的背影跪了下去。
“大人!”
二人喊著淚,帶著哭腔的一聲齊呼,白君傾卻並未回頭。
“從今以後,隱姓埋名,天下之大,自有容身之處。”
女子抬頭看向白君傾,眼中的淚滑落,“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奴家明白,從此世上,再無雲娘,也無墨郎!”
這二人,正是應在午門被處斬的雲姨娘和竹墨。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偷桃換李的,只有錦衣衛能做到。用著白君羨做出來的人皮面具,換在死囚的臉上,在處斬之時,李代桃僵。
“大人再造之恩,小人永世不忘!可是,小人很想知道,大人為何會冒此風險,將我二人救出!”
竹墨畢竟是個男人,想的事情遠遠比雲姨娘周到,在他看來,白君傾這位鎮撫使,不過是奉命追捕兇案,與他們並沒有任何交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的救下他二人。且怎麼看,這位鎮撫使也像是那種柔情之人。
“為何?”白君傾也想知道為何,可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自己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她向來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似是這般苦情糾纏,她遊歷江湖時也見了不少,按照她的性子,根本不會有半分動容,這次卻又為何做出這樣的事?
白君傾轉過身來,看著跪在亭外的二人,雲姨娘身著披風跪在竹墨身旁,而竹墨跪在那裡,卻是用手臂攬住了雲姨娘的肩膀,擁她在懷。
“我既已救你二人出來,便不會有心加害。”
聽得白君傾如此說來,竹墨顯得有一絲慌張,“小人並沒有這般想,小人只是想知道原因,才能報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