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氣溫有點涼。上海靠近海邊,所以梅雨時節到來的相對叫晚一些,而且和南方的梅雨季節又不一樣。不是那種細雨綿綿,連著下著一個月,而是隔三差五的下上幾天大雨,又或者來上幾天小雨綿綿。也應徵這座城市的特點,陰晴不定。
巧的是今天來的是大雨,大雨來的那麼突然下的那麼猛烈去的也那麼痛快。雨水打在一座院落的瓦房上,滴答的落下。六歲的張永正躺在張會宗的懷裡,睜開兩雙大眼睛,好奇的問道:“爺爺,今天你怎麼一直悶悶不樂愁眉苦臉的?”
張會宗低下頭會心的笑笑說:“永兒這麼聰明,來猜猜爺爺為什麼事情煩惱。”
張永正睜大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證明自己在極力的思考,然後說:“是不是上次好多人一起來到這裡鬧事,而且我看到宋爺爺和林爺爺兩位也過來了,到底是什麼事?”
張會宗抬起頭看著遠方,右手摸著張永正的腦袋輕聲的說:“永兒就是聰明算你猜對了。”
“爺爺我們可是三大家族,為什麼不把這些來鬧事的人直接給轟走?”張永正疑惑的問道。
張會宗這會看著張永正小小的臉蛋,卻用認真的口氣說:“家族的使命太過重要,不管這座城市會怎樣,家族的使命必須保持。更何況是生活在這座城市裡的人,他們不過是一群人云亦云,只要能生活的人。他們的言行是太過激烈,也是毒藥,更能毀去一個英雄,所以在這樣一座始終處於風口的城市中成為一位英雄需要極其強大而堅定的信念。更何況人本來就很弱小,太過武力,會讓他們更加恐懼而不是信服。”
夢到這裡,張永正睜開眼,不知什麼時候天放晴了,看到天空中有幾顆明亮的星星。沒想到自己又在天台上小睡一覺,夏天的夜晚卻有點涼,是該回到那個只有四面牆壁的房間休息,畢竟哪裡有點暖和。
堅強的信念強大的心裡承受能力不變的決心,這些我真的擁有嗎?面對炮火連天的口伐筆誅,我還能堅持自己的戰鬥,還可以堅定自己的信念嗎?面對我要保護的城市,可是生活在這個城市中的人卻希望我下油鍋入地獄,我還有信心去為這座城市戰鬥嗎?
好不容易在天台上睡著,一段即使夢又是過去的回憶讓自己醒過來。回到房間內徹底失去睡覺的感覺,不斷回想著那個夢,又或者說那段在記憶中爺爺說的話,現在看來是有些明白爺爺當時的話,卻還是體會不到他當時是怎樣的心境。
早晨的陽光透著一種灼熱,沒想到今天一早太陽就給生活在這座城市的人一個警告。果然往日的早晨的清涼,今天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酷熱。沒想到這個早晨就讓行人汗流浹背狼狽不堪,可想而知等到了中午,這座城市的溫度會飆升到何種程度,到時估計人們不願意在外面停留片刻。
熱浪一陣接著一陣沒想到在太陽昇起的短短的幾十分鐘,溫度已經升到三十五度,真是要命。儘管溫度給了人們一個巨大的考驗,可是為了生活,必須在這樣的天氣中奮鬥。
張永正好不容易擠到辦公室,身上的襯衣已經被汗水洗過幾次。還好辦公室裡有空調,洗去外表的灼熱。辦公室今天其他同事也都早早的來到,最近這座城市的新聞太多,每個人都忙的不可開交,可是張永正這幾天卻一直清閒,自從專訪宋國強的新聞被取消後,自己在這個公司又處於一種可有可無的位置。再加上現在的自己被推到整個城市謾罵誅殺的存在,更加沒有心思去工作。時間在酷熱中滴答的走著,他的思緒卻被關進黑暗寒冷的冰窖裡。
張蘭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出來大聲說:“天氣炎熱你們工作更應該積極,上面給出訊息今天在人民廣場有大型的遊行示威組織,要兩個人跟過去報道。”
這樣的大熱天,外面的溫度上班的時間就已經三十七以上,在外面掛個大相機,不停的在烈日下拍照,估計要在外面熬上一天。面對如此的高溫,暴曬在這樣毒辣的太陽下,不死也要脫幾層皮。
所有的人都立刻低頭準備忙手中的工作,“讓小張去吧。”高橋一本正經的說,“正好他現在手下沒有別的事,其他的人還要忙活動。”
張蘭看看一臉沉悶的張永正,要是以前肯定會被開除,現在唯一能利用到的不過是他和宋國強一些關係而已。既然還在公司工作就必須給他個工作,“小張,這個機會很不錯,這可是個大新聞。這座城市舉行遊行示威可不是間小事,你要去認真考察,認真拍照,這個新聞就交給你。”
張永正沒有辦法說不去,光是領導讓自己去幹活就必須去,更何況自己現在可有可無的處境。揹著沉重的相機,拖著孤單的身影,在毒辣的陽光拉著長長的影子,弱小的身影要被這座城市的熱浪給吞噬掉。
人民廣場位於上海的中心,當然是上海文化商業的象徵,更代表著上海這座城市。往日生活繁榮的城市,怎會在今天爆發處遊行活動,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敏感中心地帶,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一路上張永正一隻在想這件事,當跨出人民廣場地鐵口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一目瞭然,一張白色的橫幅上面寫著黑色的大字‘活捉蝶面怪給我們安全生活’。說明一切,原來今天的遊行示威是為了討伐這個給這座城市帶來災難的蝶面怪,一個只是聽了一些不知道哪裡傳出的報道就被定義為該殺一萬次的壞人。張永正雙手不住地顫抖,眼神變得越來越凌冽,真想一把將這些條幅撕下,然後將這些沒有主見,只會添亂的人好好教訓一頓。現在的心裡是有多恨這座城市,還是恨這座城市生活的人。艱難的容忍下來,舉起相機將這些拍下來。現在的心情不是這些悲切了,而是帶著一絲仇恨和怨恨想看看這群無知的群眾,究竟會怎樣的遊行示威。
沉重的步伐走到人民公園,原本這裡是各位家長給兒女相親的地方,今天卻一位相親的都沒有。不過擁擠的人卻比往常多上幾倍,一個個臉上都寫滿憤怒,手中舉著各式各樣的小白旗,寫著花樣繁多的標語。都在激烈討論的蝶面怪,更是各種辱罵,好像他們活成現在這個樣子,全是這位恕不蒙面蝶面怪造成的。又或者是蝶面怪對他們家做盡壞事,更是打過他揍過他們更威逼過。
烈日當頭,不知不覺溫度有上升一些。一個個激烈討論著,滿頭大汗,看不出疲憊,反而越罵越精神,要把生活在這座城市中積累的所有積怨,全部發洩在這個蝶面怪身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張永正看著這些人的嘴臉,全身都是氣憤,你們都知道什麼,就一個個站出來譴責我痛罵我,你們憑什麼?人的罪過不過是那張最毒的嘴,可以將你推到誇獎的頂峰也更把你罵入無邊的深淵,不能潔身不染,情緒容易波動,在這樣的聲勢滔天中,很快就會迷失自我。
人民公園內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聲勢已經十分浩大。到了十點鐘,好像所有的人都向約定好的一樣,開始舉起橫幅,大喊道“剷除蝶面怪,還我安危”,全部衝到九江路口,向著黃浦江遊行。通向黃浦江的九江路被所有的警力給封鎖,不準任何車輛透過,今天這條路變成伸張正義給我一個安穩的城市生活的戰場。一條長長的隊伍,在烈日下,被曬得全身出油,口號不在那麼整齊那麼響亮,變成低沉的聲音。走了沒多久,可能是天太熱的緣故,隊伍也不整齊,都慢下來,卻凌亂不堪了,原本舉得高高的牌子也都垂在地上,拖拽著。本來一段不長的路,按照剛開始遊行的勢頭,不過十分鐘就能浩浩蕩蕩的踏過。半個小時過去,才走了一半的路,可能是太陽太過毒辣,讓原本聲勢浩大的隊伍變成發蔫的茄子,一個個都垂頭喪氣的。又遊行一段時間,有的人開始小聲的抱怨起來,“早知道就不來了”“是啊,三百塊走一圈,沒想到這天氣這麼熱”“對啊,來湊什麼熱鬧,這蝶面怪人跟我有什麼仇怨?”“什麼都別說了,打氣精神,走完一圈回家休息。”
相互抱怨一陣,陸陸續續站起來看是集合遊行隊伍,象徵性的大喊幾聲“逮捕蝶面怪,給我平安生活”。大部隊繼續開動,聲勢再一次浩大起來,不過看起來卻有幾分紙老虎的味道。隊伍被拉長,氣勢沒有被烈日消弱,不過這些人的內心卻打著嘀咕。重新打起氣勢的遊行隊伍一鼓作氣衝到外灘上。外灘算是這座城市標誌的地點,來到這座城市沒有去過外灘算是你沒有真正走入這座城市。不管烈日的高照還是大雨的傾盆,外灘每時每刻都聚集著大量的人群。遊行的人群浩浩蕩蕩的踏入外灘,開始聚集在一起拍照,讓整座城市的人們都知道他們對蝶面怪的痛恨。
“真是沒有想到會有聚集這麼多人,看來你們都是不怕死的勇士。”一句不是很大聲說出的話卻在熾熱的空氣中流露著冰冷的味道。
遊行的人們停下來手中的活動,一起尋找聲音的發出點。馬路對面高樓一個身披黑大衣帶著蝶面具的身影出現,周身散發著比熱浪更灼熱的氣氛。
“不怕死的勇士真是越來越少,我太欣賞你們,決定給你們一件禮物表達我對你們的喜愛之情。”黑影略有些輕細的聲音,卻讓所有的人感到背後一陣冷風。一柄長長的鋼刀被握在右手之上,一躍而下,飄然的落在地面上。
突然而來的敵人,讓所有的人卻不知要做什麼?全部愣在原地。唯一保持一些警惕的就是今天原本為了維持遊行示威和街道秩序的警察,十多個警察意思到危險的到來,立刻衝上前手持警棍將蝶面怪圍住。蝶面怪邁開輕盈的腳步,提刀對著上前的警察橫披而去,跟著一腳將另外一個警察踢飛出去。蝶面怪非等閒之輩,剩下十多個一哄而上想用人多的優勢來壓制敵人。蝶面怪揮舞著鋼刀擋住幾次悶棍跟著輕盈的身體連續避開打擊,返身幾腳踢到幾個警察,跟著手中的鋼刀反轉刀身變成刀背,幾下將剩下的警察全部擊倒在地。
蝶面怪踢開暈倒在地面上的警察,一步步走過來,“你們真的見過我嗎?為何判定我就是壞的,就憑昨天網上說的那些毫無對證的故事嗎,還是說我做過對不起你們在這裡遊行的每個人的事。既然你們這麼急於將我判定為壞人,那麼我就讓你們看看壞人是什麼樣的?”
聽到這幾句話的張永正停下邁出的腳步,毫無依據的判定自己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可是這裡又有哪個人是自己認識的。出現的蝶面怪給出問題的答案也正是現在張永正想要的答案,然而這些人云亦云只會跟風炒作的人,只會貪圖一點小便宜就會去做一些認為對自己沒有傷害的事的人,他們能給出什麼樣的答案。一群人全部保持沉默,眼睜睜的看著危險靠近,沒人給出答案,更沒人敢上前阻止。
聲勢浩大的遊行隊伍,在烈日當頭的烘烤下,現在卻被一個帶著蝶面具的人將這股氣勢全部撲滅。蝶面怪讓所有的人抱頭蹲下,從人群中拽出來一人,讓其跪在,看著餘下的所有在烈日下耷拉腦袋蹲下的人說:“給我個答案,不然。”鋼刀將跪在地上人的手掌釘在地上。
一聲長久悽慘的叫聲,讓烈日的空氣更加暴熱。然而遊行的隊伍卻更加沉寂,突顯出叫聲的欺凌。
張永正雙手不停地緊握,到底是出手還是不出手,思前想後還是不能讓這裡有人受傷。剛想踏出去被一隻手拽住,“果然是你,小正還是讓我來處理。”
不用回頭也知道這是誰的聲音,“怎麼你也來了?”
“這麼龐大的遊行示威活動原本想過來看看到底為何,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你以前的功夫底子估計都忘完了,還是我上。你趕快想辦法通知警察還有我妹就交給你保護。”
“什麼?”張永正回過頭看到林纖暮一件紅色的緊身上衣陪著一條深藍的牛仔,蹲在林華宇身邊。
林纖暮露出嫵媚的笑容,伸出纖細的手說:“沒想到你也過來,你還是留著這裡保護我吧。”
張永正一臉嫌棄的樣子說:“你那股潑辣的脾氣上來,方圓十里無人倖免,竟然要我保護真是不可思議。”
“嘿嘿”林纖暮笑起來多了那麼幾絲陰沉,“那就留下來我保護你唄。”然後一把將張永正拽到自己身邊。
林華宇豁然站起身來淡然的說:“我來告訴你,你的實力遠比普通人強大太多,不管你給這座城市能帶來多少壞處亦或者很多好處。但對於相對弱小的安靜生活在這座城市的普通人來說,你始終是個大威脅,不管如何都不能讓你在這樣一座城市存在。我們有自己的能力讓這座城市變得更美好,對於你這種不確定因素,又是不可控制的人物,還是消失為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