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
宋靈珊見過最大的官就是她哥哥,藩王是何等尊貴從前也只在戲臺上聽過,如今這樣一尊大佛立在沈持玉身後,她們也有些膽怯。
只是秦王……她忽然福至心靈,有些遲疑道:“那位往常來咱們府上的秦公子又是誰?”
宋冀年白她一眼,想起先前宋靈珊貪下那匹秦王送的月華錦又是一陣後悔,冷笑道:“你以為是誰,自然是秦王殿下。”
宋靈珊如遭雷擊,心口卻在瘋狂地叫喧著,她如何也沒有想到那個回護沈持玉的貴人竟然就是她心心念唸的秦公子。
那樣一個光風霽月的白玉公子怎會看上沈持玉這樣的愚婦,她除了出身比她好些,哪裡比得上她,況且還是個被人穿過的破鞋。
名為嫉妒的情緒瘋狂地撕扯著她,壓在桌案上的指尖因為用力猝然崩斷,她驟然起身,口中不甘道:“憑什麼?”
宋冀年哪裡在乎妹妹的情緒,冷冷瞟她一眼,又繼續道:“早先我無意間得罪了秦王,眼下還需持玉在秦王那裡回護,一旦鬧開了不僅我這仕途沒了,一家人還要受牢獄之災。”
他與於洋做下的那些烏糟事兒,雖是沒了證據,但秦王真要細較起來他有幾條命也不夠砍的。
一聽牽扯到兒子仕途,老太太便有些慌了,那些錢財固然重要但終究比不過兒子的官位重要,再說這秦王終是要走的,等他走了她再好好收拾瀋持玉不遲。
盡管不願,老太太還是抿著唇冷哼一聲:“東西你都拿走。”
回頭又盯了小女兒一眼,“你的那些東西也都還回去。”
宋冀年悄悄在心裡舒了口氣,他最怕母親的胡攪蠻纏,不過這口氣尚未舒盡,便被門外江母的哭喊聲嚇得一個激靈。
沈持玉甫踏入後院便覺察到府內的氣氛不對勁兒,尤其下人的目光雖然隱晦但都透著幾分古怪,直到沈持玉看見自家院中跪著的那道兒纖弱身影,立即就明白過來。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江簌簌轉過身,一張蒼白的小臉楚楚可憐地望向她,眼淚頃刻間就漫上眼眶,她瑟瑟發抖地抽噎道:“都是我的錯,那日表哥以為我是你,這才奮不顧身地救我,嫂嫂,你要怪就怪我吧,千萬別責怪表哥……”
江簌簌哭得聲淚俱下,旁人看了只會覺得沈持玉心狠,故意磋磨弱女子。
沈持玉早年養在太後膝下,也曾見過嬌弱無依的女子在陛下或是太後面前哭泣,那時她尚不懂男女情愛,只覺那女子哭的好生可憐,明明受盡了委屈還替旁人辯解,如今臨到自己身前,方知其中滋味。
原來哭的最可憐的那個才是最可惡的,僅僅憑借無關痛癢的幾滴淚水,便能殺人於無形。
她雖未有處理這些事情的經驗,卻並不慌張,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旁若無人地從她身邊走過。
江簌簌微怔,她的行為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她慌忙起身一把抓住沈持玉的袖子,眸中噙著淚,哭道:“姐姐定是在心中怨我,你若是怪我,便是打我罵我也是該的,求姐姐莫要氣壞了身子!”
沈持玉簡直被氣笑了,前幾日還喚她嫂嫂,這才幾日連姐姐都喚上了,她那點心思可謂是昭然若揭了。
“我娘只生了我一個,哪裡來的姐妹。”頓了頓,她又道:“你若是想跪便跪著吧。”
沈持玉冷冷地扯回了自己的袖子,明明用的力道不大,可江簌簌卻陡然朝後跌去,她們此時站在石階上,江簌簌身子後傾不可避免地就要跌下石階。
不過,在沈持玉看來便是跌下去也是無妨的,畢竟石階也不高,是以她連抬手施救的動作也沒有。
於是這一幕,恰恰就被剛剛進門的宋冀年等人看個正著。
“啊——”江簌簌驚叫一聲跌下了石階。
“簌簌——”宋冀年與江母的聲音同時響起,宋冀年卻快了一步奔到江簌簌身旁將人扶起。
“你怎麼樣了,摔到哪裡沒有?”宋冀年的關切無法掩飾,聲音中的緊張怕是連他自己都騙不了。
沈持玉看著相互依偎的二人,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江母看向她,悽然道:“簌簌不過是想在臨行之前向你道歉,你怎麼能這般對她?”
宋老太太也瞪她一眼,“沒想到你竟是這般惡毒!”
紅豆最容不得旁人汙衊自家主子,氣道:“你們血口噴人,明明是她扯著姑娘的袖子不肯鬆手,她自己跌下去又能怪誰!”
沈持玉沒有解釋,宋家人的心都是偏的,再多的解釋也無用。
“我累了,先回去了。”她懶得再與這些人周旋,抬腳就要走。
江簌簌掙紮著從宋冀年懷中站起,沖著沈持玉哭道:“沈姐姐,求你別再怪罪表哥了,你放心我明日便會搬出去,日後再也不打擾你們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