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陳相。”
“拜別陛下,拜別東楚。”
無數老卒拱手行禮,按照計劃,三千老卒,要先一步入江,伺機入戰。
蘇仇轉過身,面向著楚都的方向,臉上露出迷戀的神色。
他向來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現在,卻很矯情地衝著岸邊,拼命地揮著手。
這一生匆忙如白駒過隙,留下的,只有那一份不捨的家國情懷。
“跪送!”陳九州抬頭怒吼,眼淚飄去風中,率先跪伏在地。
總有一些英雄,會把生的希望,留給他人。
“他日東楚立於不敗,昭昭盛世,必如爾等所願!”
呼——
江岸上,七萬楚士跪伏在地,長揖不起。
江岸後的街路,亦有數不清的百姓,自發地跪倒在地,衝著楚江的方向,拱手呼號。
三十餘艘江船,許多在船頭微微佝僂著的人影,漸漸消失在江霧之中。
……
“東楚危在旦夕,我等該如何?”在街後的,赫然是士子書院的幾十個士子黨。
華封臉色帶著羞愧,枉他當初還想逼著陳九州讓位。
“自然共赴國難。”華封抬起頭,重新變得神采奕奕,“楚士死戰不退,我等便做民夫,替七萬楚士運送物資。”
“華師兄,我們可是讀書人?如何能做這等下九流的事情。”
“忠君愛國,在書裡未曾讀過麼?”
華封冷著臉,將梅蘭長袍脫掉,隨即大步跑了起來,跑到浩浩蕩蕩的民夫之中。
諸如華封這般想法的人,還有很多。
街頭巷尾,處處是奔流不休的楚人百姓,或幫著推車,或貢獻糧米鐵具,絡繹不絕。
回了宮的小皇帝夏琥,已經在老太監劉總管的操持下,豎起了發冠。
他倚著閣樓,目光出神地看著楚江的方向。
距離有些遠,東楚的大軍宛如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螞蟻,卻無比整齊。
“劉總管,你說,要是陳九州輸了,東楚當如何?”
“陛下吉人天相,東楚必能度過此災劫。”
夏琥臉色複雜,“束髮之歲,朕已經長大了,若陳九州有立國之功,朕以後一定不會虧待於他。”
劉總管怔了怔,隨後躬身不語。
離著楚都至少千里的會稽郡。
魯長風手端一碗藥湯,冷著臉一口喝盡。
外頭有心腹走入,神色略微有些複雜。
“主人,陳九州即將出軍。”
“螳臂當車,自不量力。”將藥碗放到一邊,魯長風裹住身上的厚衣,語氣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