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在莊子裡種些花草和易存活的草藥,已吩咐跟著她來田莊的部曲去耕地了。
桃漾簡單梳洗,下了閣樓時,沈婆子和青翠也回了這裡,她們這些年雖是在北朝做事,家人卻都還在淮陽,這幾日桃漾在謝氏府宅中,她們就回了家中一趟。
她們兩個上前來見禮,桃漾問:“你們剛回來,累麼?”沈婆子和青翠聞言紛紛搖頭,桃漾見狀再道:“那隨我上山罷。”
穿過田莊的那片果林後,有一片閑置的空地,五六部曲忙活了大半日,已將這塊空地都給翻出來,過了這裡,就到了田莊的北門,自北門而出,左手邊不遠處有一雀兒湖,右手邊則是一座矮山。
入了夏的時節山裡花草繁盛,處處是啄食野果子的鳥雀,桃漾就和沈婆子青翠在山中逛了一個時辰,把可以用來栽種草藥的地塊都給標記上。
這樣忙活了幾日後,田莊裡來了位貴客。
庾子軒帶了整整一馬車潁川的稀罕玩意和吃食來到這裡,桃漾看到他,心中自然歡喜,請庾子軒上了二層閣樓坐下,邊給他添茶邊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庾子軒先是輕哼了聲,隨後再拿起杯盞用了茶:“還能是怎麼知道的,謝懷硯去建康的途中去了庾氏一趟,”庾子軒壓下心中怒火,輕輕看著桃漾:“他去提親,我就知道你在淮陽了。”
謝懷硯此次經過潁川前去庾氏,是賠禮道歉的。
當初他囚禁庾子軒,把庾氏一族得罪了個徹底,後來,雖送回去一個完好無損的庾子軒,潁川庾氏這一年來與淮陽謝氏也鮮少再來往。
他命人備了厚禮前來拜訪庾氏家主庾珉以及庾氏的二爺庾睿。
庾珉雖心中也惱之前的事,卻不會太不給謝懷硯顏面,尤其是此次謝懷硯拿下了寧安郡,入了建康城後那是要入尚書省,位極人臣的。
庾珉在水榭內接待了謝懷硯,見他誠意足,也就不再提及之前的事,言談片刻後,謝懷硯神色平和與他道:“謝氏在涼州倒是有幾筆藥材生意,正不知交與誰來做,庾大人可有興趣?”
涼州盛産藥材,這些年涼州的藥材生意被謝氏壟斷,庾珉一直有意在謝氏手中討碗羹,聞言心中自是歡喜。
與謝懷硯談了小半個時辰的生意後,他看了眼謝懷硯的神色,與他笑道:“我也是剛知道,二爺他在外有一女,我們庾氏正商議著讓她認祖歸宗,總不能一直待在外面。”
謝懷硯抬手用了盞茶,對庾珉頷首:“庾大人說的是,庾氏是名門士族,怎好讓庾氏血脈流落在外。”他在水榭和庾珉再待了片刻,庾珉引著他去了庾睿的院中。
庾子軒是庾睿的次子,庾睿對謝懷硯當初的作為極為憤恨,尤其是他去陽夏走了一趟,確定桃漾就是她的女兒,對謝懷硯更是恨之入骨。
庾珉引著謝懷硯剛來到庾睿的書房,庾珉笑道:“看你忙的,不是讓人請你去水榭了麼,還讓懷硯特——”庾珉的話未說完,庾睿已站起身沉聲道:“兄長不必再說,我這一方賤地迎不了謝氏家主這樣的大佛。”
庾珉:“……”
庾珉自行離去,謝懷硯對庾睿行了晚輩禮,語氣平和道:“聽聞庾二爺最好蕭老先生的書畫,我早些年倒是收藏了些,今日特來送與庾二爺留藏。”
庾睿依舊不理他,謝懷硯也就明白了桃漾的性子是隨了誰,他不欲與庾睿再多說,神色沉穩道:“此次我帶兵前去取寧安郡,奉的是陛下的命。”
“庾二爺和桓氏聯手起來,在涼州設阻,犯的該是什麼罪?”他輕笑一聲:“我朝律法有言,將士前方作戰,若有故意拖延糧草者,誅——”
“庾二爺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麼?”
謝懷硯跟他先禮後兵,庾睿聞言絲毫不懼怕,凝了謝懷硯一眼:“你若有能耐,就去陛下面前告我的罪,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讓桃漾嫁與你的!”
謝懷硯神色淡漠呵笑一聲:“她嫁不嫁我,誰都阻擋不了!”謝懷硯上前一步,神色意味不明:“庾二爺還是仔細想明白了,畢竟,你雖不配做她的父親,我也不想殺了你。”
“謝懷硯!”
謝懷硯讓部曲把送給庾睿的厚禮擱在院中,大步離去,庾睿在他身後怒道:“豎子狂妄!”
庾子軒和桃漾坐在閣樓上吹著風,來這裡的路上他本想著定要把謝懷硯在淮陽如何折磨他都告訴給桃漾聽,好讓桃漾也同他一樣恨謝懷硯。
可他現在看著桃漾,忽然就不想跟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