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漾來到鹿鳴山南側的香苑時,謝懷硯正在古亭中端坐著翻看書卷,桃漾上前見禮,謝懷硯命空淵帶她先去瞧一眼那些新運來的花草。桃漾也是過了垂花門才知道,這裡的花草數目大的驚人。
比她在陽夏時擺弄的花圃大上數十倍不止。
她問空淵:“這些都要我照料麼?”
空淵對她頷首:“姑娘只須在這看著,有何需要做的,吩咐香苑裡的下人去做便是。”桃漾抿了抿唇,接過空淵遞上來的冊子,上面俱是香苑裡種著的花草名稱,足足有數十紙張之多。
在這裡大致看過一遍後,再次回到古亭中,謝懷硯已經放下手中書卷,抬手給桃漾添了杯桂花甜飲。
他嗓音溫潤,不疾不徐:“這些花草養的嬌,須桃漾妹妹時刻關注著,怕是一日都不得閑。”桃漾用了口茶,抬眸與他商量:“再找個人陪我一起罷,我可以把我所知都說與她,祖母的壽辰就在這月底,之後我便要回陽夏,也好讓別人來打理這些花草。”
謝懷硯對她頷首。
桃漾在花草叢中忙活沒一會兒,謝懷硯為她安排的另一個人就過來了。
是陳月漪。
自上次的宴席過後,陳月漪就不再是謝懷硯後院中的女子,而是頂了冬月的位置在謝懷硯身邊侍奉。
桃漾看到來人是陳月漪時,既驚喜又在意料之中。
自那回與陳月漪在湖中涼亭相見後,兩人未再碰過面,坐在海棠花樹下的石桌前,說了些別的事後,就翻看起空淵遞來的那本冊子。
香苑裡的花草種類繁多,且皆是罕見品種,種育的法子各有不同,有些桃漾也不知,只能摸索著來。這樣一忙,就到了很晚才回去韶院,剛走進院門,準備去桓馥那裡問安,迎面就看到院中正與謝斂下棋的桓恆。
“桃漾妹妹回來了。”桓恆欣喜的看向她。
正巧一局棋謝斂已是必輸之勢,也看著桃漾笑道:“五姐姐,表哥在韶院等了你好幾個時辰呢。”桃漾這才想起晨起時與桓恆說過的話,心中不免愧疚:“是我忙忘了。”
桓恆起身,見她面露疲色,寬慰她:“二公子是高雅之人,他的花草定是養的嬌,桃漾妹妹是該上心些,不過,也別累著了自個。”謝斂默默收了棋子,極有眼力見的離去,只留他五姐姐和桓恆在這裡。
當夜,桃漾沐浴過後倒在榻上就睡下了。
翌日一早,再趕去鹿鳴山,剛走進香苑,就見陳月漪垮著一張嬌麗的臉,欲哭的模樣,扯著桃漾的手朝花海左側指了指:“桃漾,昨晚你回去後,我閑著也是無事,就給那片花草澆了水,沒成想一早來看,都蔫了。”
桃漾順著陳月漪所指看過去,那裡栽種的是一整片的兔耳花,此花最為怕水,一旦澆水過多,根莖就會腐爛,桃漾在陽夏時種過此花,帶著陳月漪以及數十婢女給這片兔耳花翻土,讓土壤中的水分可以快些散去。
謝懷硯忙完公務來到此處時,陳月漪前去請罪,謝懷硯只看向桃漾,神色平淡:“鹿鳴山中過幾日會有好幾場宴席,公子們愛花,不可有閃失,桃漾妹妹往返韶院與鹿鳴山中太過辛苦,不如住在這裡。”
未等桃漾開口,他看向香苑外不遠處的小院水榭:“那裡倒合適。”謝懷硯所說之處並非他的別苑,鹿鳴山中共有九處泉眼,其中兩處都在他的別苑內。
剩餘七處遍佈鹿鳴山中。
府中人常來此泡溫泉,每處泉眼附近皆有水榭用來更衣小憩。
後來,府中郎君們飲酒作樂後,在溫泉水中休閑,便不想再回至府內,這鹿鳴山中就建了大大小小的一些清雅小院,謝懷硯所指,便是其中的一處。
他的話說的平靜,神色清潤用著杯中清茶,卻一直未讓跪在他面前的陳月漪起身。桃漾垂眸在陳月漪身上掃過,在心裡暗暗算了算日子,今兒已是五月二十二日,再過上十來日她就可以回陽夏了。
她對謝懷硯頷首:“聽二公子的。”
今日桓恆依舊在韶院裡等著桃漾,卻只等來了謝懷硯身邊的婢女秋霜,說是她家公子請五姑娘幫他照料幾日花草,鹿鳴山離得韶院須走上一炷香的時辰,多有不便,留了桃漾住在山中小院。
秋霜跟在謝懷硯身邊多年,話說的客氣又體面。
桓馥沒說什麼,桓恆也只黯然回了他的居所。
待到第二日一早,桓恆就也去了鹿鳴山,只是守山門的家僕將他攔下,說這幾日鹿鳴山中各處都要修繕,不許任何人進入。桓恆跟守門僕人說來說去,直耗了小半個時辰,家僕只好回:“桓四郎君稍侯,我去回稟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