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聽二公子的。
桃漾下意識咬緊了唇。
她怕他,自年少時就怕,這種怕就像是她的影子,永遠都擺脫不掉。可她也深知若謝懷硯知曉是謝斂射死了他的寵獸,就算他肯看在同為一宗的情面放過謝斂,日後他們陽夏謝氏也是徹底得罪了他。
桃漾垂下眼眸,過上片刻,複抬眸再看過去,神色堅定道:“這玉佩共有兩枚,是祖父送與我和斂兒弟弟的。”
謝懷硯眸光意味不明,只看著她。
空谷上前與桃漾道:“五姑娘,我家公子養了數十年的紅狐被人當了箭靶子,這玉佩就是在一側撿到的。今夜在這裡設宴的是六郎君,他說他和庾氏郎君親眼瞧見是斂公子射的紅狐。”
“而且,這每人用的弓弩看似一般無二,實則上面篆刻的字跡皆有考究。”空谷一番話說出,命人取來謝斂用過的弓弩,桃漾無話可說,垂眸輕嘆了聲。
謝懷硯聲線變得平和:“桃漾妹妹的玉佩應是掉在了別處,天色已暗,妹妹可先回去,我命人在這山中給妹妹尋就是了。”他說完,起身就要離開。
桃漾遲疑一瞬後喚他:“二公子。”
謝懷硯停下步子聽她說。
桃漾道:“斂兒尚年少,心性貪玩,並非有意害了您的紅狐,還望二公子能寬恕他一二。”謝懷硯側首看她一眼,薄唇勾笑:“此事是他的錯,桃漾妹妹不必過問,我自有決斷。”
他說是這樣說,語氣卻是冷硬的很。
桃漾甚至隱隱聽到了他言語中的殺意,這件事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
夜風輕拂,一陣沉默。
桃漾還想再為謝斂爭取一二,拋卻這些年她和謝斂的姐弟情意不談,同出陽夏謝氏,不是父親需要淮陽謝氏的提拔,而是他們陽夏一族需要庇護,還有幾日,竹陵桓氏的人就要到淮陽,她和桓恆的親事能否徹底定下,只看這回了。
謝斂是父親唯一的嫡子,若他再鬧出些什麼事,對她的親事更為不利。
她不想這件事鬧大,無論他們陽夏謝氏與淮陽本家來往如何,在外人看來,淮陽謝氏都是他們的倚仗,而這倚仗,不可在別計程車族面前崩塌。
桃漾在他身後跪下。
靜謐山谷間,偶有鳥啼,謝懷硯回身,垂眸睨她,神色說不上是好看,反倒是冰冷的有些駭人:“起身說話。”他語氣依舊冰冷:“桃漾妹妹這是要替弟受過麼?”
桃漾低聲回:“我可帶斂兒來給二公子賠罪道歉。”
謝懷硯冷笑一聲:“我見他作甚。”
他只這句話,再無其他言語。
桃漾站起身,掩於袖中的指蜷住,再道:“若我有能為二公子做的,可替斂兒向二公子賠罪。”
謝懷硯聽了他想聽的話,周身氣場轉變,不再冷寒。
他抬眸往鹿鳴山東南側望過去,語氣平和:“不過是傷了只畜生,桃漾妹妹何必如此,”他抬手往東南方向指了指:“聽聞桃漾妹妹在陽夏時有片自己的花圃,早幾日我瞧這山中空蕩,就命人在香苑栽種了大片花草,不過,這些下人笨手笨腳,照料不好,桃漾妹妹可願替我打理一番麼?”
桃漾抬眸看他,與他點墨般的眸子相對,猜測出他的用意,只回道:“我也是自己琢磨,公子的花草珍貴,怕照料不好。”
謝懷硯輕笑:“怎會,我信桃漾妹妹。”
桃漾回到韶院時謝斂還在遊廊裡等她,她剛一走進院門,謝斂就撒腿迎過來,急切問:“五姐姐,找到了麼?”桃漾把那枚玉佩遞給他,低聲道:“別擔心,沒事。”
謝斂既驚喜又不解,跟在桃漾身側,桃漾就與他道:“那隻狐貍只是受了傷,還活著,二公子讓我幫他照料幾日鹿鳴山中的花草,算是賠罪了。”謝斂聽聞此徹底放下心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第二日一早,桓恆提了只食盒來到韶院,昨個他見桃漾用午膳時不太有胃口,雖說陽夏歸屬淮陽,可兩地的吃食卻還有些微的不同,桓恆一大早的就去了街上的春望酒樓,這酒樓的掌勺便是陽夏人,做了好幾道可口的陽夏菜送過來。
桃漾依舊不太有胃口,不過,還是把桓恆帶來的飯菜每樣都吃了些。待用過早膳,桓恆說要再一起去藏書閣,教她另外一本的機關古籍,桃漾微微皺了眉:“現在不成,我得先去趟鹿鳴山中,待午後再和恆哥哥一道去。”
她簡單與桓恆說了去鹿鳴山照料花草的事,桓恆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