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灼人的很。
一刻鐘後,家僕再回來,與桓恆見禮道:“桓四郎君回吧。”
桓恆未料到謝懷硯如此不講情面,未再言說,轉身離去。
之後,淨空大師來到鹿鳴山,手中拿著的是那日謝懷硯命人交給他的佛經,他在謝懷硯的別苑裡待上小半個時辰,再出來時,正巧遇上挽袖提木桶往溪流邊走的桃漾。
淨空大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桃漾擱下木桶對他回禮。
淨空大師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神色惆悵。
——
這幾日桃漾不在韶院,韶院裡卻是熱鬧了起來。
起因是一家四口人晚間坐在一處用膳,桓馥隨口說起了謝玉梵的親事來,說是請了謝夫人為謝玉梵留意著合適的如意郎君,謝斂聽在耳中一時嘴快,與桓馥道:“母親不必操心六姐姐,她的親事怕是已有了著落。”
事出必有因。
謝斂既這般說了,那就是他看到了什麼,亦或是聽到了些言語。
桓馥下意識就要罵上他幾句,可還沒開口呢,就看到謝玉梵在八仙桌下直接給了謝斂一腳,這倒是沒什麼,往日裡姐弟二人也是時常打鬧,可謝玉梵神色看似兇兇的,卻是還紅了臉。
瞪過謝斂一眼後,便只顧埋頭用粥。
這下倒好,桓馥和謝瀾相視一眼,神色間的情緒不謀而合,不信謝斂的胡謅怕也是不行,不用問都知道謝斂口中說的話,並非是打趣他姐姐。自來到淮陽謝氏,謝玉梵整日裡沒個人影,桓馥只以為她是和謝氏本家的女郎們待在一處,一直沒問過她。
這件事發生在幾日前。
潁川庾氏的人剛到淮陽謝氏那日,庾氏七郎君庾子君是頭一回來淮陽,聽聞謝氏府宅中的一景一物皆是巧奪天工,就讓下人引著他在府中四處逛上一逛。
當時,謝玉梵正在蓮湖邊上喂魚兒,初夏時節,蓮湖裡荷圓花卻不盛,只有一枝淺淺綻開了花苞,在一眾碧綠中顯得格外清雅脫俗,謝玉梵滿眼瞧著,想把那含苞待放的蓮折下,插在屋內碧玉瓶中去。
可那蓮苞長在深處,不是她一個伸手就能摘下的,她便吩咐身邊人:“去把捉蝴蝶用的紗網找來,咱們折了那朵蓮。”她的話音落,恰巧庾子君在此經過,聽在了耳中。
君子成人之美。
庾子君上前見禮,隨後瞧著湖中那朵蓮笑道:“姑娘若是用捉蝶的網兜來折它,怕是折下了,花也被糟蹋了,”他神色溫和有禮:“若姑娘願意,我來幫你摘。”
笑話。
那朵蓮離得岸邊那麼遠,謝玉梵瞧他也沒生出三頭六臂來,一臉的不信:“你如何摘?”她的目光落在庾子君的手臂上,庾子君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笑的更深:“我是習武之人。”
說罷,謝玉梵只覺眼前黑影一閃而過,片刻之間在岸邊與蓮池上方來回,待他站穩後,湖中那唯一盛放的一朵蓮已在他的手心裡握著,謝玉梵當即驚訝的瞪大了眼:“你,你這麼厲害!”
庾子君只笑,將手中的蓮遞給她。
兩人在湖邊相談,待了有小半個時辰。
之後的幾日,兩個人時常在府中遇見,有回謝玉梵回韶院,天色已有些暗下,不小心絆了腳,正巧被經過的庾子君上前給扶下,那是一片石榴林圍繞的小道,隔得遠處看,就似兩人在幽會。
謝斂當時瞧了個正著,當即就上前把謝玉梵給帶走,還口中頭頭是道的告誡謝玉梵:“六姐姐就算是心儀他,這天色就要暗了,兩個人就這樣待在暗處,實在是不妥!”
謝玉梵瞪他一眼:“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謝斂根本就不信她。
一頓晚膳,各懷心思。
之後,桓馥留了謝玉梵在屋中,問起她這件事,語氣很溫和:“阿梵說說,相中哪家的郎君了?”謝玉梵少女春心漾動,臉上滿是羞意,倒也不扭捏,直接與桓馥道:“是潁川庾氏的七郎君。”
潁川庾氏幾字說出口,桓馥的臉色立時就變了。
她收斂住面上情緒,握住謝玉梵的手,溫聲道:“娘若沒記錯,那七郎君出自庾氏三房,乃是潁川嫡出一脈,這親事難成。”桓馥話說的絕對,如一盆冷水澆在謝玉梵頭上。
謝玉梵立時繃了臉:“母親!還未做呢您怎知難成?”謝玉梵氣性來的快,擰了眉道:“我與他初見就覺得他非那般古板的男子,為人溫潤,待人也無出身之分。”
桓馥也正了神色:“咱們只是淮陽謝氏的分支,祖上是庶出一脈,阿梵,娘早就跟你說過了,若要嫁入名門士族,只能是嫁庶出子弟,你若不願,普通士族也都可以挑選。”
謝玉梵甩開桓馥的手,跟只急了的兔子般跳起來,滿臉的委屈:“母親,您偏心!我和五姐姐同樣的出身,為何她就能嫁去竹陵桓氏,她就能嫁入名門嫡脈,我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