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見狀,“再與月阿命爭利,朕不會再饒你。”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
季明敘被罰俸一年,輕飄飄打了十個板子就被放出宮去。
寂安接到訊息,已經備好車馬在宮中等他。
見季明敘戴著頂草帽,和身破布爛衫,瘸著退從宮門處走出,鼻子一酸。
他抹了眼睛,哽咽道:“這一路,也受了太多苦。”
都瘦了,再怎麼說也是皇帝的能臣之一,卻被叫進宮中打了一頓。
寂安想到九江叛亂,與朝廷黨政的這些牽扯,愈發替忠義侯府不值起來。
男人神情平靜,被扶著登上馬車,隔絕了周遭人的視線,這才如釋重負地癱在馬車內。
皇帝打得那幾板子不痛不癢,但想殺他的心也是真的,若非福生出言提醒,說不定今日還真要將他的腦瓜扔在太和殿門前了。
光線昏暗,映得男人面上晦明變化。
季明敘雙手抱在腦後,只覺一陣諷刺。
如若皇帝真對他有幾分真心,哪怕今日他沒有證據,皇帝也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責罵他為先。
養一條狗尚且能有幾分真情,他就算是隻狗,皇帝也不應當這樣無情。
他出神地望著時而被風吹起的簾子,覺著遇見阿命是他的一種幸運。
天下將亂,能臣則明主而棲,他不是能臣,不求得她贊賞,但棲在她的床上也不錯。
如此想著,他勾起一抹笑來。
......
聞聽季明敘平安回京,第一個去拜訪他的便是當今儲君吳江寧。
春日的花香遍及京城,野草強勁,從每一個角落中如雨後春筍般勃發而出。
即使前線劉浮山的大軍即將踏平九江北上奪京,達官貴人們似乎都莫名地堅信朝廷會平叛一切戰亂,南魏在前些年,即使是與強悍的北元相爭,都從未落過下乘,更何況是這些個零零碎碎的叛軍?
再說,劉浮山是誰?若是真有幾分本事,即便不想徐陵與蕭全那樣聲名顯著,此前也應該為人知曉。
所有人信誓旦旦叛亂不過是一時興起,沒過多久定會被平複,只有吳江寧有些憂慮。
吳江寧早先是宣王的時候沒什麼大志向,他希望太子哥哥能平平安安登上皇位,他自己則做一名老實本分的王爺。
如今這份樸實的願望湮滅於先太子暴斃,朝政黨爭鋪天蓋地湧向他,季明敘遠走九江這幾個月,他只感覺如水中浮萍,幾乎沒有喘息的餘地。
就連淮安府與內閣首輔徐文達都向他頻頻伸出橄欖枝,往日情誼甚篤的姑姑慶願如今見了他也是笑中藏鋒,言語間是密不透風的蛛網,稍一不留神,就要被她套些話進去。
吳江寧坐在馬車中,有些焦躁地撫著膝蓋上的那處布料。
馬蹄踏踏,打破巷間少有的寧靜。
馬車前的風鈴隨風輕輕響動,忠義侯府的門房本是闔著雙目老神在在地看門,聽見響動立時警覺地睜開雙眼。
一見是皇室獨有的馬車,那門房囫圇個站起,快步走下臺階結結實實磕了幾個響頭。
吳江寧撩開簾子,見門房還在顫聲請安,連忙道:“起身吧,府上世子可在?”
門房恭敬道:“世子從九江一路輾轉,今兒個方從宮裡回來。”
吳江寧自是知道父皇曾傳他進宮,當下被太監簡昭扶下馬車,“既是如此,孤當親自進府去看望,你去府內通傳一聲。”
門房連忙轉身進府。
...
府院中,儲君蒞臨的訊息放鬆到寂安手中。
寂安得到訊息撩簾入內,“世子,太子殿下到已經到了府上。”
季明敘正在榻上躺著,他手裡拿了本書,左胸處裹著紗布,受傷的那條腿現下也裹得跟粽子似地,聽寂安通傳,他有些意外:“太子?”